第五部 試劍天星 第六十五章 為卿療傷

這樣的一個字，一個極具侮辱性的字眼，從淩天的嘴裏輕輕地吐出，甚至沒有用上絲毫內力，也沒有刻意提高音量，但，這一句低沉的喝聲，卻被這四五十名大漢人人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如蒙皇恩大赦，臉上露出劫後余生的狂喜之色，非但不以為惱，反而帶著些許感恩與諂媚地望了淩天一眼，一行人擡起受傷的同伴，如飛而去。

臨行，還有幾個人躬身行禮，說道：“多謝淩公子饒命大恩，公子寬宏大量，必有福報。”

看著這些人遠遠地消失在地平線上，淩天靜靜地站著了，嘴角泛起一股嘲諷的笑意，緩慢地道：“這，就是人性了！”

“怎麽說？”黎雪皺起好看的秀眉，來到他身邊。看著周圍一片血腥，不由得一陣惡心，臉色發白，無論前世今生，黎雪手上都有幾條人命，但如此血腥的場面，也是無論前世今生都是不曾見的。

及時的發現了黎雪的情形，淩天笑了笑，道：“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先找一個地方療傷。”說著舉步而行，那柄剛剛在他手中斬殺了十名高手的細長長劍，卻被他毫不在意的丟棄在了地上，那柄劍在落地的瞬間，徹底解體，碎成了萬千碎片，不復原本的模樣，在剛才激烈的拼鬥中，此劍與被它截斷的寶劍質地並無特別，只不過它被淩天深厚的功力灌注，才有如斯威力，如今淩天收回真力，這把劍自己也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徹底瓦解！

黎雪若有所思地看了淩天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你剛才說，這就是人性，是什麽意思？”

“彼此本是仇敵，理應不共戴天。但之前我饒了他們的性命，他們毫無武者尊嚴，非但不覺得恥辱，反而很慶幸能活下來，竟對我個大敵人由衷的感激。就這一點，我實在很有感觸。”淩天慢慢地道：“這樣的武士，已經不配稱之為武士，只能說乃是一群廢物！他們甚至還不如現在正在農田之中耕作的農夫有血性！所以，我放他們離去。玉家有這樣的人，對我們來說，總比沒有好。”淩天露出了一個充滿深意的笑容。

“若是他們當真寧死不退呢？若是那等錚錚鐵漢，你又是否真能下的去手？又或者是欣賞佩服他們而放過他們！”

淩天突然站住，轉過頭來，深深地望進了黎雪的眼睛裏：“黎雪，你要牢牢的記住，我說過，我不是真君子，大英雄！這個是我的心裏話！敵人，就是敵人！不管他是英雄還是慷慨悲歌的可敬烈士，歸根到底只有一點，那就是他們都是會威脅你生命的人！我們可以欣賞、佩服他們，甚至可以尊敬、敬仰他們，但，該殺之的時候，萬萬不要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的想法！因為你那樣做只是在養虎為患，在謀殺自己以及自己身邊的人！而那樣的人，正是最可怕的敵人！對一群懦夫或者可以置之不理，甚至不屑一顧，但是對一個勇士，只要留他一口氣，他就有可能給你制造巨大的傷害！甚至是無可挽回的遺憾！”

“英雄惜英雄，那只會出現在傳說裏，若是出現在現實中，就是一方的悲劇了。”淩天慢慢的道。

“是否就如同你的前世？一個廢人卻炸掉了兩大家族一大半以上的精英？你是否就是這樣的錚錚鐵士？！”黎雪吐吐舌頭，開玩笑的道。這段時間，隨著心結的打開，黎雪與淩天均有些對前世的事情不大忌諱了，所以黎雪才敢拿著這件事來打趣淩天。

淩天深沉地笑了一下：“那又有所不同的。你們之所以沒有馬上殺我，根本就是想留著我加以羞辱，甚至還有以我作餌的想法，想要借機懲罰那些幫助我的旁系眾人罷了。”

黎雪默默地想了想，無聲地笑了起來。

“我剛才只是感嘆，若是我們沒有努力過，沒有付出過；恐怕我們現在，就跟那些夾著尾巴逃跑的人是一樣的。”淩天思考著道：“所謂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獲，果然是太有道理了，古人誠不欺我！”

“是呀，在這個世界，如果不努力，那就只有讓自己的尊嚴被別人踐踏的份，永遠淪為最底層啊。”黎雪感嘆的道。

“錯！”淩天微笑道：“不僅是這個世界，就算我們原本的那個世界，也是一樣的！任何世界都沒有分別！”

“就算生活在最底層，也是可以努力的。”淩天總結道：“一個人這一生從最底層起步，奮鬥一生，雖然並不一定能夠成功，但他起碼能做到一點！那就是他的兒子，他的後人，如果爭氣的話，可以從他的肩膀上借到力量，以他的努力為基礎，相信只要再付出一定的努力，便能夠脫離社會的底層。如果向他一樣的努力，便有可能在社會的中層取得一席之地。從這一點上說，也算是造福子孫了。就算是兒子這一代也未成功，孫子、孫子的兒子……必然會有成功的一日，這也正是所謂愚公移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