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天冠嶺前

紫驚虹連續說了兩個“不可思議”,臉上的神情很是奇怪,沉默的出神了好久,才緩慢的道:“君無悔的墓前……幹幹凈凈!他的佩劍,就擺放在香案上,點塵不染,劍光照人!他的墓,甚至不是衣冠冢……實際就是一座……元帥帳……裏面有桌椅,有板凳,有帥台,有軍令……都是幹幹凈凈。君無悔本人的雕像,就坐在帥帳中……”

“前後左右,都是軍營,一切都是按照軍中最標準的設置,三千近衛軍,每天都有人輪流值哨,來回巡邏,一切,都與君無悔活著的時候一樣,守衛森嚴,進出皆需口令,從無例外。”

“凡是當值士兵,都是軍裝整肅,軍容嚴正,一絲不苟!而且,依然是十年前的軍裝……他們就像是……不是守衛著一座墳墓,而是依然守衛著當年的元帥帳一樣……這些人,真是至情至性!肖兄,一個人如此或者可能,十人百人,也不令人覺得詫異……但,整整一個近衛軍團都是這樣子,傳奇的軍帥才能有如是傳奇的手足兵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是君無悔此人還活著,連我都想與他好好的結交一番了。”

肖未成心馳神往,不由道:“明日,我也要上山祭奠一下這位白衣軍帥。”

紫驚虹呵呵一笑,道:“再美的傳奇,也有畫上句點的一日,惟當世一代軍神君無悔軍魂不滅,肖兄要去祭奠一番,也是理所應當!如此的千古名帥,雖是後生晚輩,卻也當得肖兄你這一禮啊。”

肖未成臉色凝重,深深的點了點頭,英雄豪傑,寰宇共敬之,非關出身高低,玄功如何。

一連幾日的陰郁天氣終於放晴,太陽明晃晃的照耀千山萬嶽,輝煌天地,一時間竟似有乾坤萬裏皆是白玉雕塑的微妙感覺,映人眼目,甚至,若是不小心描到日光而恰好沒有運功抵抗的話,都感到瞳仁有些刺痛!

天氣嚴寒!

路上,兩道身影異常輕靈敏捷地在路上滑行著,那兩具身體仿佛完全沒有重量一般,從厚厚地積雪路面上一掠而過,快如疾風掣電,似乎根本沒用半點力氣。

如此情形,就算是傳說中的輕功極境“踏雪無痕”也未必可以達到,除非是更恐怖的神話境界“淩空虛渡”或者才可比擬,但這兩人的樣子卻又實在不象……

兩人甚至都不是在施展輕功,兩人的雙腳下都各綁著一個奇怪的物件,若是施展輕功決計不會帶著如此累贅的東西,手中拿著一根細細的樹枝,東邊一戳,西邊一戳,可是,就是靠著這一組莫名的物事,兩人愈來愈顯輕松如意,而且速度更是越來越快……就像兩股淡淡的青煙,在茫茫雪原上一掠而過,遑如兩道白色的流星劃過大地……

直到行得近了才看出來,這兩人竟是一對少年男女,只見男的英挺俊秀,豐神俊朗;女的千嬌百媚,容顏如花,風姿絕世。好一對金童玉女,神仙美眷!

天上白雲朵朵,悠悠而過,地上千山萬壑,白雪皚皚,兩人的黑發白衣在風中飄逸……這幅圖畫,竟是如此的唯美!

前方便是山口!一個岔路口。

兩條岔路,中間由一座山將之分隔,其中一條路的路口豎著大大引路牌子:天冠嶺!蒼天淚血!字字鐵畫銀鉤,劍拔弩張,但每一個字都寫到了盡處,讓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英雄末路、淒冷悲涼的感覺……

就只是這麽簡單的幾個字,君莫邪遠遠地看見,莫名間一股蒼涼豪邁的感覺油然湧上了心頭,一發而不可收拾!

君莫邪高速運動中的身影戛然而止,定定地停在石碑前,突然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了上來,輕聲道:“原來就是這裏……此地便是天冠嶺!!”

“怎麽了?”他這一愣神,梅雪煙“嗖”的一下就超了過去,接著圈轉回來,好奇地問道。

如今的梅雪煙可非吳下阿蒙,對於滑雪一道依然操控隨心,否則,就剛才那一下圈轉回來的高難度技巧,絕對是作不來的!

面對梅雪煙的問話,君莫邪恍如未聞一般,遲遲沒有答話,只是一味地凝神看著這七個大字,眼神中竟現迷離之色,心中更是酸甜苦辣,齊齊湧動,那早已被融合的久遠記憶,就在這一刻,萬分清晰地翻了出來……

“天冠嶺!蒼天淚血!”梅雪煙喃喃的念了出來,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此地就是……你的……父親……那……伯伯……父?”

梅雪煙霎時間竟自亂了分寸,叫得很有些拗嘴,若是以年齡和身份來算的話,她叫君莫邪的父親為伯父……實在是有些張不開嘴。

“是我父親。”此刻的君莫邪也沒有留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這句話,就是這麽自然而然的溜出口來。他神情凝重,緩緩地道:“此地正是他的最後戰鬥之處!也是長眠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