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天地不仁(第2/3頁)

等到太乙真的能求證地仙成就,又選擇繼續前行,到達了某種境界時,自會有所感應的,比如虎娃在此之前,就隱約感覺到天地大劫終將到來,這種感覺隨著修為越來越高是越來越清晰的,此刻只不過是提前明悟了。

虎娃已清楚,歷代天帝以及他所認識的倉頡與伯羿,其實都經歷過這一切。倉頡先生就很清楚天刑為何,但他卻沒有告訴虎娃,更沒有告訴弟子侯岡,原因不難理解,修士首先應該面對的就是人間的事情。

比如眼前的伯羿,盡管知道天刑為何物,自己終將承受什麽,他也照樣在斬殺妖邪,否則還談什麽修行呢。師尊不必那麽早就和弟子談及天刑,這種事情,至少要有九境地仙修為,才有資格去漸漸了解,否則談也無用。

但這並不代表師尊不會給予弟子應有的指引,比如各宗門尊長都會告誡傳人注意很多事情,並制定門規限制某些行為,不要以為掌握了神通法力,行事就可以肆無忌憚。人的一切都是天地所給予,若妄想可以毀天滅地,實際上最終只能是自我毀滅。

山神理清水當年並未突破九境修為,但他好像也有所預感,曾經特意提醒過虎娃,行事應盡量避免有傷天和,就算必須要斬殺和消滅對手,達成目的也盡量以最小的代價。

其實這些話都不必虎娃再去提醒太乙,太乙可是巴原西荒神木族中的青先生,以他的脾氣,絕不會做什麽有傷天和之事。其中的道理實則只有一句話,人必須對天地有所敬畏。

天刑躲不過,修士能否盡量化解天刑的威力?這當然是可以的。比如伯羿的做法就很明智,不因自己的強大而隨意亂射神箭。而世上還有很多人,想幹什麽已不必親自動手了,或者到了一定修為之後,便不再去理會世間俗務紛爭。

有人或許會有困惑,借刀殺人可能比親自動手殺人更陰險;用力砍出一刀和輕輕捅出一刀,其結果也可能一樣的,但為何天刑的威力就會不同,老天爺是否不公平?但天地無所謂這種公平,天刑就是規則,而且天刑的威力,亦不僅僅是對形體的傷害。

若總是在琢磨這些問題的人,恐也不必為天刑去擔心,因為他們根本修煉不到那一步。

虎娃若有所悟時,伯羿正在經歷天刑,它仿佛發生在另一個並不存在的時空,所以也說不清是過了多久,既可能是彈指之間,也可能是永恒無盡。但從人間來看,就是虎娃一愣神的功夫。

飛蜈還在山腳下打滾呢,伯羿的身形又重新出現在山頂上,他仍然端坐,仿佛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渾身上下亦是毫發無傷。但他真的沒有受傷嗎?對於仙人而言,哪怕受了再重的損傷,表面上也是看不出痕跡的。

虎娃仿佛感應到了天刑的結束,又重新睜開眼睛並展開元神。伯羿的氣息明顯變得虛弱了,神氣法力亦有極大的消耗。他並沒有說話,而是閉上眼睛在涵養恢復,盡量使自己的傷勢穩定下來。

那只飛蜈也停止了翻滾,悄悄擡起了身子,就像一條十丈長蛇立起了頭顱。它長長的觸角在空氣中顫動,似乎在感應著什麽,身體無聲無息的離地飄行,繞著伯羿所在的山峰轉了一圈。

它在查探周圍的動靜,這只本命蠱蟲已有化境修為,相比一般修士,它的本命神通更加強悍而詭異,且知覺異常敏銳。在通常情況下,附近所有的異狀都逃不過它的查探。

虎娃卻沒有暴露,他選擇的地方很隱蔽,不僅有亂石叢遮擋,還處於礦脈交錯之處,地氣能遮蔽與幹擾神識,而且虎娃將氣息收斂得接近於完美,又動用了一張侯岡所增的斂息符。

飛蜈同樣沒有發現太乙。太乙的修為不弱於它,而且位置比虎娃更遠,借助大道寶瓶完美地融身於周圍環境,別說是它,就算是伯羿不注意的話也不容易察覺。

伯羿此刻的狀態不能受驚擾,還不知要入定多長時間,飛蜈的職責就是為他護法,如此做也顯得足夠謹慎。它最終停留的位置,離虎娃的藏身處不算太遠。虎娃可以清晰的俯瞰這只妖蟲的動靜,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飛蜈像毒蛇般擡起上身、弓起頭部,遙望著山頂的伯羿,一對怪異的小眼睛伸出了眼眶,眼中有一股殺意閃過。這殺意很隱蔽,一閃而過隨即便收斂得很好,仿佛只是一種錯覺。

但虎娃可以肯定,那不是錯覺,這只飛蜈的心中真的對伯羿動了殺機。在正常情況下,再借它一個膽也不敢有這種心思,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尋常。修士入定涵養形神、調養傷勢時基本是斷絕外緣的,要尋找絕對安全的地方或有人護法。

鑿齒已死,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又有這麽強大的飛蜈護法,照說應是萬無一失。可問題就出在,對伯羿動殺機的偏偏就是本應為他護法的飛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