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整頓學宮(下)(第2/2頁)

在虎娃面前,庚良基本上就是“透明”的。他當然清楚,庚良把太乙當成了憑借國工身份占據城廓名額的學宮弟子,而把他當成了太乙身邊的伴學書童。見他坐在了學正的座位上,庚良便想趁呵斥之機取他性命。

換而言之,庚良根本就沒想到這種行為與“危國”或“謀逆”有關。而且庚良的脾氣也很“實在”,他說的就是實話,自以為高高在上,藐視與歧視原四國之人,又哪會在意虎娃這個小小的“奴仆”。莫說他有借口殺人,就算沒借口,殺了又能怎樣?

阿土是庚良的伴學書童,對他的脾氣很了解,指出庚良確實有罪,但絕無謀逆之心。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為庚良辯解,倒也難得,所以虎娃贊了他一句。眾人聽說庚良昨日便冒犯了彭鏗氏大人,皆是一頭霧水,他們可不知道在那寮棚外發生的事。

既然阿土已經提到,虎娃本也沒打算隱瞞,直接發送了一道神念。不僅讓在場所有人知曉昨日發生了何事、庚良今日為何一見到他就會發怒;也讓阿土如身臨其境般看見了方才的情形,包括庚良的一言一行。他還在神念中做了一番解釋。

庚良是故意殺人,這瞎子都能看出來。在學宮講堂中當眾行兇,罪加一等;行兇的對象是國中學正大人,其罪再加一等。

舉個例子。比如有人在朝會上闖進王宮大殿,捅了坐在國君寶座上的那人一刀,不論他認不認識國君,也必會受誅族之刑。他總不能說自己不認識國君,認為寶座上那人不是國君,看著不順眼就上去捅了一刀,所以就不算行刺國君吧?

這種辯解是無效的,他既不認識國君,又怎知寶座上的人不是國君?假如是真的,其罪更重、其行更可怕。在朝堂上見誰不順眼,都敢上去捅一刀,這種人是多麽喪心病狂?

這裏是學宮,虎娃坐的就是自己的位置。至於庚良認不認識虎娃,與虎娃又有什麽關系?正常情況下,庚良若懷疑虎娃的身份,應問明虎娃是誰。

其實早先進入講堂的所有學宮弟子,皆有不妥之處。他們見到虎娃都很錯愕,但並沒有人上前詢問或提醒。若他們認為虎娃是學正大人,就應該上前拜見行禮;若他們認為虎娃不是學正大人,就應該提醒虎娃不該坐在那裏。當時卻無人吱聲,直至庚良進門闖禍。

人們常所謂的不知者不罪,是指一個人的言行,在正常情況下根本無法預見,其可能導致傷害他人或觸犯刑律的後果。這才是無心之舉,其刑或可減免。又比如鬧市縱馬踩傷行人,卻不能以無心自辯,因為誰都清楚鬧市縱馬的後果。

庚良清楚自己的行為會取人性命,清楚這裏是學宮,清楚虎娃坐在學正的位置上,而虎娃也告訴他自己就是學正大人。事情的性質完全可以確定,這就是危國之罪。

更有甚者,庚良很清楚四國宗室亦是鹽兆後人,當年巴原分裂是宗室內亂,如今巴原一統,臣民已無五國之別。庚良更清楚,只有國君才能任免朝中諸正,他說那些話就是謀逆之言。

但庚良認為,就算自己那樣說了,也沒人能將他怎樣,更別提給他定個謀逆之罪,所以他才敢當眾叫囂。這不是無心,而是對禮法的藐視,甚至是肆無忌憚。比如殺人者有罪,而肆意傷人,卻根本不忌憚自己會被定罪者,其害更甚。

假如是在審案裁決之時,理正大人認為其並無謀逆之心,所以罪減一等,倒也不是不可能,國君甚至有可能將其赦免。但這裏是學宮考教,就必須分析清楚其行為究竟屬於什麽性質,否則就算實際審判中有減罪或加刑,也沒有相應的裁定標準。

眾人在學宮中求學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掌握這些嗎?所以候岡才會指出,庚良不僅危國也是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