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良善大惡人(第3/3頁)

尤其對方正處於失憶狀態,在記憶幾乎一片空白的情況下,一言一行幾乎都是下意識做出的反應,能夠騙人的概率非常低。

當然,概率低並不等於絕對不可能。

想到這兒,太宰治不動聲色地回頭問了泉一句:“這些應該沒法再用了吧,能交給我們檢查嗎?”

泉點點頭說:“請隨意,麻煩您了。”

既然泉失憶了,自然也說不出與這件案子相關的信息,那他一直待在偵探社似乎也沒什麽用。

水野長太郎想著以往孫女下了晚班,總是不吃早飯就回去補覺,今天應該也跟往常一樣,回家之前都沒有吃早飯。

泉現在是看不出什麽大礙了,可剛才流了那麽多血,總得好好吃飯補補身體才行。於是水野長太郎便領著泉,鄭重地給偵探社眾人道了謝,接著就向他們告別,準備帶孫女回去,給他做飯吃。

之前回了趟家,水野長太郎除了拿來水野泉的女高制服外,還帶來了那個讓偵探社眾人十分眼熟的灰布袋。國木田獨步等人給他留下的錢,老人一分都沒用。半個月過去,裏面裝的零錢甚至又多了些。

水野長太郎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將灰布袋拿出來,而是在泉關上偵探社的大門後,悄悄地放在了門口——一如當初國木田獨步等人做的那樣。

他將袋子放下後,這才對泉說:“這些都是爺爺的錢。你打工換來,偷偷塞到爺爺枕頭底下的錢,爺爺都給你攢著呢,放心吧。”

泉聽了一愣,繼而笑著說:“怎麽還分得這麽清楚?什麽‘你的我的’,您是我爺爺,我賺來的錢,不就是您的嘛。”

水野長太郎更是理直氣壯:“既然是我的,我怎麽安排,那也是我的事!”

“好好好,爺爺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泉笑眼彎彎,親親密密地挽著他的手下樓。

水野長太郎拍拍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生活誰人不苦難?這個世界壞人多,好人同樣也多。別人向我們施以援手,那是別人發善心,不是他們的義務,所以我們不能把別人的善心當做理所當然。”

泉溫聲應道:“我知道了,爺爺。”

只是,他注定沒法對這個世界充滿善意,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做壞人之上更壞的惡人。

哪怕記憶消失,可融於血脈、深入骨髓的那些東西,卻是根本無法剔除的。

將自己偽裝得純然無害又無辜,是他來到陌生環境中的下意識表現。那是他臉上揭不掉、撕不下的面具,一如呼吸那般,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是他組成“自我”的一個部分。

他其實有理由懷疑,自己的失憶,也是自己設計的一部分。

畢竟,在水野長太郎說出那句“你打工換來,偷偷塞到爺爺枕頭底下的錢,爺爺都給你攢著呢”後,他想起了最要緊的……

寫輪眼。

而那句話,很明顯就是他給自己留下的“鑰匙”。

泉近乎冷漠地看著水野長太郎眼中倒映出的三勾玉圖紋,心裏默默地盤算著:接下來,就是趁著“失憶”,趕緊擺脫那群熱心的偵探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