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情信(第2/2頁)

從前怎麽沒發現這人身上還有病嬌屬性呢?

夏桐怯怯的問:“您打算怎麽處置?”

其實這樁罪名說大算大,說小也小。存天理滅人欲,那都是前朝的事了,本朝不甚講究嚴刑峻法,皇帝們也都算得開明,否則程耀當初也不敢在金鑾上振臂高呼,立了功的青年才俊,別說是看上貴妃宮中的小宮女了,哪怕是太後身邊的掌事姑姑,只要他想,稍稍英明些的君主都不會當回事,甚至可能成全。

只因這回事涉依琳公主,皇帝和太後才格外震怒。但夏桐聽說,歸德侯府那邊已在派人聯系荷花,打算許以重利讓她改口,畢竟這件事鬧得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何不就此握手言和呢?

夏桐心裏始終存了個疑影,蔣碧蘭是不會舍出身邊侍女去拉程耀下水的,這不是自取其辱?那荷花看著倒十分怪異,出事之後不吵也不鬧,更別提尋死,若真是受到侮辱,她也太冷靜了些。

劉璋何嘗看不出裏頭有蹊蹺,他承認自己在這件事有公報私仇的意圖,誰叫程耀總惦記他的桐桐來著?憑這條就足以判他死罪。

至於要不要真正賜死,劉璋還在考慮之中。

程耀自幼養尊處優慣了,卻是受不住刑的,生怕再捱兩三日,自己就要到地府去見閻王,忙不叠地討饒,為了表示誠意,他還托人向皇帝送去禮物——是一卷已經失傳了的《鬼谷子》殘簡。

夏桐:……

她現在更肯定程耀背後有個作弊金手指了,不然這種散佚了的孤本是怎麽尋來的?

唯恐皇帝會被其蠱惑,誰知劉璋卻笑道:“朕原本只懷疑他是妖孽作祟,現下再無疑心。”

程耀就是個妖怪,否則哪來這手眼通天的本事?

夏桐:……

您連妖怪都想著利用,可見人心比妖怪還可怕。

程耀的獻寶,暫時令他躲過一劫,可皇帝雖未繼續嚴刑拷問,卻也未說放他,程耀不禁發起愁來,兵書可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東西,且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難道要將他關一輩子麽?

程家也輾轉托人來向夏桐說情,他們倒是不覺得自家兒子多麽冤枉,可即便真與那宮女有染,年紀輕輕的,犯點錯怎麽了,還不許人改正麽?就算夏昭儀如今眼界高了,看不上歸德侯府,可夏昭儀的娘還是在他們程家長大的呢,難道連養育之恩也不顧了?

夏桐沒想到程家逼急眼了,連這件事都拿出來說,一時間倒覺得有些棘手。世人的心理往往這樣奇妙,別人倒黴時都喜歡幸災樂禍,可一旦真有人落井下石,他們就得跳出來指責那人不厚道了。

未免程家人去騷擾宋氏再挾恩圖報,夏桐就想著要不要在皇帝跟前裝裝樣子——反正皇帝也不會聽,盡到面子情就夠了。

就是這件事吧,對她來說實在膈應,且多半會惹得皇帝不快,夏桐還是挺猶豫的。

幸好峰回路轉,眼瞅著程耀認慫,宮中風向漸漸變化,就連依琳公主都隱隱有松動的跡象,馮玉貞卻在此時跳出來了,她拿出一大紮厚厚的情書,聲淚俱下到皇帝跟前哭訴程耀對她有不軌之心,這些詩詞就是明證。

程耀都快氣炸了,先前是誰明知他快跟公主定婚還來引誘他的,這時候倒來反咬一口。

他當然不肯認虧,也托人將家中書信捎來——要死大家一起死,就算他給馮玉貞寫了不少肉麻的詩句,人家回他的也不少,誰想別想獨善其身。

然則,當程耀所謂的證物呈上後,眾人卻都驚呆了——那分明是一摞白紙。

馮玉貞悲悲切切的道:“妾對陛下忠心耿耿,又豈會有背叛之念?不過是這賊子一廂情願,妾又懼怕其威勢,不敢宣之於口,如今見其故態復萌,意圖染指貴妃宮中婢子,妾才鬥膽來求陛下主持公道,陛下,您得為臣妾做主啊!”

作勢要往皇帝身上撲。

皇帝當然沒叫她撲上,輕咳了咳讓人將她拉下去,卻望著夏桐道:“你看是怎麽回事?”

夏桐:……她怎麽知道?

回頭傳馮玉貞來,馮玉貞的眼淚早就幹了,多半方才也是假哭。她輕輕把玩一枚玉扳指,“不就是姐姐看到的那樣麽?”

夏桐皺眉:“但程耀說你曾給他回信。”

這一點犯不著撒謊,所以馮玉貞是怎麽辦到的?她真挺好奇。

馮玉貞露出狡黠且動人的微笑,“不過是在回信上做了點手腳而已。”

她不相信世上有永不褪色的愛情,所以,她用的墨水當然是會褪色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