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7頁)

“還是殿下英明。”幕僚非常狗腿地奉承道。

“不僅如此,這還是給陸家一個下馬威。就算在他們的地盤上,還不一樣得出事。”三皇子心情極好地勾了勾唇。

“可是殿下......陸老先生不是皇黨嗎?”

“呵。陸老先生是皇黨,陸弦之可不一定。當年在上書房的時候,他和太子的關系可好著呢。”三皇子花瓣般的嘴唇吐出“太子”這兩個字時簡直就是咬牙切齒,他漂亮的面龐扭曲了一瞬,隨即又舒展開,他心裏想道,我看你這次怎麽收場。

***

江陵府府衙,大晚上依舊是燈火通明。

崔學政和他手下精通文墨的幕僚們,以及江陵府府學的教諭們,為了批閱院試試卷已經加班加點了好幾天。

院試的試卷是糊名的,這是盡可能的保障了考試的公平性。貢院的官差們收卷後,先得將卷子交給彌封官,彌封官把考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貫等個人信息全部折疊起來,然後用空白的紙給它覆蓋彌封,這個程序就叫做糊名。

最後送到閱卷官們手上的試卷便無法分辨哪張試卷是哪位考生的了,這是為了防止有考生提前跟閱卷人串通好。

一千多份卷子,十幾個人起早貪黑地評閱著,三個人一組,一份試卷至少要兩個閱卷官畫圈,才表示能達標。有三個圈的卷子,就是優秀了。

大家合力選出了一百多份試卷,每個閱卷者再一一過目一遍,最後篩了五十五份卷子定為錄取的試卷。

確定好了錄卷,再由崔學政主導排定名次。

後面的名次好排,閱卷官們都不甚在意。

倒是評定前三名的時候,大家有些爭議。

“此文破題新穎,見解獨到,文采斐然,通讀頗有行雲流水的暢快之感,當評第一!”江陵府府學的孫教諭首先發言道。孫教諭二十年前中舉,因無心功名便留在府學教書育人,在府學頗有聲望。

“君子則不然、其識足以鑒別天下之是非、灼然如黑白之不可亂。其力足以措拄狂瀾之橫決、屹然如砥柱之不可搖。”孫教諭搖頭晃腦地讀起了這試卷中的妙句,一臉為其文采陶醉的神色。

旁邊有人贊同地點頭:“此文甚妙!”

“然。這一篇也不差,文筆老辣,深入淺出,意味悠長,必是頗有經驗閱歷的考生才能作出如此答卷。此卷亦能評第一。”有人點了點另一份試卷點評道。

大家議論紛紛,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崔學政怎麽看?”最後大家都望著主考官崔學政。

“這份卷子六道題風格一致,璧坐璣馳,文霞淪漪,當是個頗有才氣的少年人。”崔學政摸了摸長須,點評了第一份試卷。

“而此卷四書五經題做的極好,旁征博引,深入淺出,令人回味,但試帖詩和策問卻略顯拘謹,不如前一份文采飛揚。”

崔學政摸著長須指了指第一份試卷,他最後一錘定音:“此卷當得本場頭名。”

書吏仔細地謄好了明日放榜的榜單,給崔學政過目後便小心收好,準備明天粘貼在府衙門外。

***

此時夜色已深,崔學政剛準備睡下,管家前來稟報江陵府陸家來人了。

“陸家?”崔學政心裏疑惑。

盡管久仰陸老先生的大名,但他跟陸老先生在朝廷上並無多大接觸。更何況他十二年前中狀元、入職翰林院前,陸老先生就已經多次辭官請退,被聖上不舍挽留,便只掛一虛職,並不真正主事。

而陸家那些在六部的後輩們,他成日在翰林院裏頭也與他們無過多交集。

不過崔學政倒是聽聞陸老先生有個才情艷艷的嫡長孫陸弦之,聖上都贊譽其有曠世之才,還是當世大儒安和先生的弟子。他自己是個愛才心切的,倒是一直想見見這個天才少年,看看其是否名副其實。

不過陸家這大晚上的派人來幹什麽?崔學政心裏琢磨著,莫名有種不安。他忙穿戴好衣物,隨著管家來到會客的前廳。

前廳裏坐著一位身量瘦削、衣著整潔的中年男子,這模樣一看就十分精明能幹。

這男子看見崔學政後利落地起身,沖他拱了拱手行禮,道:“還請學政大人原諒陸某人大晚上不請自來,實在是事關重大,不可拖延,我家少爺特地派我前來說明情況。”

崔學政回了個禮,面色不解道:“可是有何要事?”

中年男子望了望周圍在前廳侍候的丫鬟,一雙眼睛直視崔學政:“還請學政大人借一步說話。”

崔學政心感疑惑,但他看面前的男人不似開玩笑,便稟退了左右。

此時中年男子才掏出一疊澄心堂紙,遞給崔學政,示意他仔細看看。

崔學政接過紙張,面色大驚,喃喃道:“這,這些不是我吩咐崔林燒掉的稿紙嗎?怎麽會在你這兒?”他說罷,快速地翻閱了起來,這些澄心堂紙上的的確確是他自己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