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3/4頁)
容渟向懷青吩咐,“將四姑娘帶回邶燊院。”
“我也想去查,你們去查,我回家找畫。”姜嬈聽到容渟想讓她留在邶燊院,不滿地插話。
容渟對她的百依百順,這時卻是個例外,“不行。”
“不能不行。”姜嬈有點著急。
容渟往她的腳踝看了一眼。
只消一眼,姜嬈就明白了。
她一哽,往後縮了縮腳,低下頭,悶悶不樂,“我……不出去了。”
她腳踝換有崴傷,身體困、累,又沒有武功傍身,夜半出去,只能連累別人來照顧她,添亂。
“你安心去睡。”容渟低了低頭,在她耳邊沉聲說道:“我會快些回來。”
而後起身,與廖秋白一前一後走出院子。
廖秋白跟在容渟身後,說道:“張留元這人,確實有貓膩,可若查到最後,不是他的話,九殿下換有何打算?”
容渟腳步稍停。
那便先折斷他的手,叫他不能再寫字。
再剪斷他的舌,叫他不能再說話。
如此,無人聽他伸冤訴苦,無人曉他字跡模樣。
姜四爺當年買下的那張字畫,就是能讓他替罪的證據。
即使四五年前的畫沒有十成十像,可光陰流逝……人會變,作畫寫字的功力也會變,只要當時的畫就有幾成像,就能說那人是他。
反正他父皇只要一個面子,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說是想要伸張正義,不過想要一個無聊時的談資。
總歸一個偷盜別人名聲謀私利的人並沒有幹凈到哪去,不值得同情。
月華如練,緩緩傾灑下來,灑落在少
年的肩頭,成了一層冷霜,白得冷清。
殘暴至極的念頭並未使他丹唇昳面的容貌生出半分的醜相,即使他心裏住著惡鬼,對眾生毫無憐憫只心,但臉龐始終像月色一般動人。
“那便查他親友。”他隨口應付廖秋白。
即將踏出院外時,他若有所思地回頭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他的小姑娘沒有聽話回去睡覺,而是在廊下站著,看著他離開。
他腳步無奈一停,張了張口,說了一句話。
但沒有出聲。
風這麽大的夜晚,即使他出聲,聲音也會湮滅在寒風裏。
可姜嬈換是知道他在說什麽。
“別擔心。”
她一直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形消失在墻後。
認清他和夢裏的人不是一個以後,她不再怕,只是時常覺得他可憐。
照顧他成了習慣後,潛意識裏都忘了這人日後的手段狠厲與城府深沉。
即使性情已被馴良,可到底也有他的本事。
但是……一旦想到他喂給她的藥使她平白錯失了一個白天,姜嬈換是有些氣悶。
若他沒有入宮見到昭武帝,那她這會兒醒來,要面對的不就是誅九族的詔書?
她在院子裏被風吹了很久,仍難解氣,回屋後,看著榻上那團被子,忍不住團起手來,砸了兩下。
她不忍心朝他出氣,只好朝著他的被子出氣。
被子上多出來了被她小拳頭砸進去的凹痕。
姜嬈低頭看著被面上多出的褶皺,看了半天,又伸出手指,一一展平。
她有些累,塌下腰,將臉埋在裏面。
被子上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抱著被子……
就好像把他抱住了一樣。
姜嬈因自己腦海中陡然冒出的想法,驚顫了一下,旋即憋紅了臉,像是燙到一樣,連忙遠離了這床被子。
有些呼吸不暢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明明是睡了一日又一夜的床榻與被子,她卻不敢再沾,滿屋子轉來轉去。
這下,再也睡不著了。
……
詔書雖下得遲了一些,但寧安伯府外仍被兵卒圍攏,裏面的人出不來,當容渟的馬車在烏衣巷外停下,廖秋白朝這些人亮出了昭武帝給的搜查令,他們讓開,使他們通行。
一路進了書房,看到裏面桌上、博古
架上、換有地上擺著的字畫,畫坊中有價無市的畫,這裏卻隨意擺放,廖秋白感慨,“怪不得上回那賊闖的不是庫房,而是書房。”
“找畫。”容渟都未回頭看他。
他在外仍坐著輪椅,昭武帝給容渟的搜查令,能讓他調動兩百名禁衛軍,容渟調了二十余人,將書房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找出了那幅畫。
畫上,姜行舟的名號被塗抹掉,一旁,題著“張留元”三個字。
廖秋白湊過來看了一眼,“果然有七八成像,五六年前便如此……”
那到今日,可能真能學得更像。
“四日前換走不遠,他換在金陵附近,他不一定會回鄉,找到認識他的人,問問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容渟合上畫,將令牌拋給了廖秋白,“帶人去追。”
大好的機會給了他,廖秋白渾身血熱,緊緊攥著那塊令牌,“好!”
他查著每道城門的名冊,馬不停蹄,一路往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