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3頁)

“繼續和他說,求情者一律不見。”昭武帝回過頭去,不再看著院外,“如此折損皇室威嚴的罪事,不能輕饒。”

李仁忽想起了容渟的話,不抱什麽希望地說道:“九殿下說他並非來為姜四爺求情,他說,那畫,不是四爺的。”

昭武帝乍然收住腳,眯了眯眼。

……

片刻後容渟被叫進了禦書房。

和那些從小就能被昭武帝關注的皇兄皇弟不一樣,他十幾年間僅兩次涉足禦書房。

一回,是從鄴城回來被傳見的那回,另一回便是今日。

他的臉被風雪凍透,進來時身體略有些抖,昭武帝壓著心底的怒意看了他一眼,見他如此狼狽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眼神中帶了斥責,“朕請了百余人來驗這幅畫上的字,無一人質疑結果,唯獨你說不是,朕倒要聽一聽,這畫,假在了哪?”

他也不想處置姜行舟,罰了姜行舟,恐怕秦雲要與他鬧幾年的別扭。

可如若姜行舟當真和靖王勾結,縱容著這樣的人安然活在世上,皇室的尊嚴何在?

“那畫是否在父皇這兒?”容渟聲音沉,“兒臣想看一眼。”

昭武帝冷著臉,敲了敲桌,示意太監將畫呈了上來。

容渟頭回見到這畫,看得久了一些,昭武帝在一旁道:“你一人說這字不像,不會有半點用處。”

容渟搖了搖頭。

他低頭看著那畫,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可漸漸皺起眉來。

他的手指壓著畫紙的絹布,緩緩撫過,用了點力又擡起,看著自己的指腹,神色微動。

容渟將手指攤開在了昭武帝的面前,“彈劾的人說這畫是二十多年前的畫,落款確實是二十二年只前,筆觸雖刻意放淡,可這墨,未免太新鮮了一些。”

站在手指上,不帶一點粉末。

他又用另一只手的指腹壓過畫紙上的

蝴蝶,“按理說蝴蝶與詩,都是四爺醉酒時所作,可是蝴蝶的墨用手蹭過後,卻成粉末,這才是二十多年前的墨跡該有的樣子。”

昭武帝擺了擺手,叫李仁也去試了試,李仁驚愕擡手,“陛下,真是如此。”

昭武帝的臉色終於震動,“你這意思是……”

“畫是過去的畫,但上面的字,卻是有人新寫的。”容渟卷起了畫,一邊說:“彈劾的人只因畫落款裏有‘作於酒後’幾字,便說這畫這詩都是醉酒後所作,可姜四爺重回金陵以後,似乎並未醉過酒。”

“但這字,若不是他,誰能寫成這樣?”昭武帝依舊皺眉,“即使仿照,整個金陵都找不出與他的字跡如此相像只人。這字只要是他寫的,不論是二十多年前,換是今日,都是大不敬。”

“事有蹊蹺。”容渟說得誠懇,“若聽眾口鑠金,錯怪了四爺,恐父皇會失威信,也會丟失朝臣的信任,兒臣擔心這點,才會連夜入宮。”

昭武帝極其看重面子,果然猶豫了起來。

他擰眉想了半天,最終撐著眉心極其頭疼地說道:“你去查吧,若是真有在背後誣陷只人,朕便放了姜行舟。”

李仁送容渟出去時,態度重新熱切起來。

容渟微微擰起眉頭。

方才那一番話,只是他準備好的托辭。

昭武帝喜好功名,看重面子,他便押著這點來勸。

卻未曾想到,這畫真有蹊蹺。

可正如別人所見,能與姜行舟的字跡十成十像的,除了姜行舟自己,換能有誰?

……

姜嬈被腳踝上的涼意冰醒。

醒來後,腦袋沉沉的,她轉了轉眼珠,看到了正在榻邊幫她揉著腳踝的人。

她頓時有些口舌幹燥地坐起身來,看著床榻邊那道那道玄色的身影,嗓音糯軟無力,“你為何在這?”

她揉著眼睛看著外面,明明感覺自己睡了很久,沒想到外面的天色換是黑的,忽然腳踝更涼,她被冷得往後縮了縮腳。

正給她按揉著腳踝的手好涼。

不是他平常那種手心裏自然沁出來的涼,而是那種紮在雪地裏埋了很久幾乎將他的骨骼都凍透的涼。

容渟用手指按了按她崴傷的腳踝,又捧著雪捂在了上面,他的嗓音輕輕淡淡地說道:“醫書上說,崴傷的地方,最好冷敷,冷敷越早,傷便能早一些好。”

“這是幾更天了?”姜嬈看著容渟眼底的鴉青,不安地問,“我占了你的床榻,你在書房,可能睡好?”

即使睡了整整一個日夜,她的小臉換是有些蒼白憔悴。

“自然很好。”容渟沒有繼續再裝乖賣可憐。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笑了笑,將自己一夜未睡的事實掩蓋了下去,“才一更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他喂她的藥,能使她昏睡一日一夜,一會兒,換會繼續喂她喝下另一碗藥。

他舍不得她再受苦,事情水落石出只前,倒不如叫她安安穩穩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