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第2/3頁)

這也是孫元讓親自前來的原因之一,別說是他,就連方天喜都看不透這位邱小姐的用兵手段,如今封鎖了消息,更是讓他們成了一顆誰也看不透的暗子。正面戰場雖說關鍵,但是埋伏的後手,往往才能定勝負。

這還真是小心謹慎啊,伏波道:“那恐怕孫兄還要多留兩天,好好說說你們的安排了。”

伏兵之所以能出其不意,就是因為掌控了全局動向。而在這種沒有即時通訊的冷兵器時代,處理訊息可比後世要難太多了。所謂“廟算”就是要收集盡可能多的情報進行有效分析,如今有了這麽個傳遞消息的,自然不能放過。

孫元讓卻道:“幫主不說,我也想多留幾日的,這樂仁城還真是出乎預料,都不像是剛剛城破的地方了。若是能學到幾招,將來安置百姓肯定也能更穩妥些。”

他說的不是治軍,而是安民,讓伏波不由多看了對方一眼,隨後笑道:“孫兄只管隨意看,若有不懂的地方,還可以來問我。”

當初她也是這麽讓方軍師隨意在營中探看的,如今聽到同樣得話,孫元讓也不由顯出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笑容:“那在下就替百姓謝過幫主了。”

不是他感謝,而是百姓們感謝,伏波聽出了其中的不同,只是不知道這是故意作態,還是發自真心了。對於一個善於偽裝的人,還真不太容易分辨其中的區別。

不過伏波並沒有去分辨,只要能讓亂世中求存的人活得好上一點,她就不在乎。

其實孫元讓並沒有說謊,正因為對赤旗幫好奇,他才會親自前來,而非指派心腹。當得到允許,可以在城內外隨意走動後,孫元讓先去了流民大營。

流民向來是最難處理的,可以用來攻城略地,也會因一個不慎引起嘩變逃亡,孫元讓自問對待流民還算周全,而且憑借這個收了不少人心,可是當見到赤旗幫的流民大營後,他才發覺自己做得不夠。

這營地裏罕見的井井有條,極有秩序,洗漱、領飯、乃至便溺都有固定的地方,幾乎人人都能住在棚屋裏,老弱病殘還分出了人手照顧。幾乎所有人都有活幹,婦人們帶孩子,漿洗衣衫,處理營中雜務,男子則分去修建大營或是城墻,聽說還分了的隊,最勤勞肯幹的還有獎賞。如此一來,人人臉上就都有了活人氣,不像是尋常流民那般麻木不仁了。

這也就罷了,更難得的是那些有不少統計流民姓名、來歷的吏員,這可不都是樂仁城的官吏,而是赤旗幫安插的。能寫會算也就罷了,面對這麽多人,也能井井有條一一登記在冊。而有了名冊,這些人遲早是會變成治下百姓的,一口氣多了數萬人,放在哪裏都不容小覷了。

赤旗幫才興起幾年,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才?

也是請教了幾個小吏,孫元讓才知道這些人都上過學,有些是作坊裏的夜校,有些是軍中的課堂,還有幾個年紀輕輕的,更是在小學裏讀過書。只要學上一年,他們就能使得兩三千個字,會加減乘除,如此一來只要培訓一二,就能勝任了。

這可比培養真正的讀書人要簡單多了,可是孫元讓只是考慮了一下,就苦笑搖頭。蓑衣幫裏讀書人本就少,還都擔任著謀士、賬房、師爺之類的要職,怎麽可能出去教人?而專門養先生,辦學堂,又要耗費多少銀錢?對於他們而言,自然還是等人投效更為劃算。

還有這些流民也是一樣,這不是山賊海匪的路數,而是正兒八經的牧民了,恐怕比朝廷還要講規矩。如此一來,赤旗幫只要經營個一年半賊,這城也就要改姓了。

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欽佩,孫元讓都在思索,是不是因為伏波是個女子,才能把事情做得如此細致?聽說赤旗幫裏還用女子做事,若是長此以往,豈不是可用之人比別家都要多出一倍了?

除了這些,最讓孫元讓感興趣的就是那些說書先生了。他自己流浪過許多年,三教九流都有接觸,甚至還會些易容的手段,也正因此,孫元讓極為重視細作,不但養了一批心腹死士,還頻頻用他們刺探機密。

之前和伏波聯手鬧出過汀州的大事,孫元讓自覺這女子更他很像,也擅長易容刺探,手底下恐怕也有同樣的細作,可沒料到,她竟讓還能在明面上使手段。

世人多愚,經常聽風就是雨,還有不少天生就懼怕“反賊”,想要收復一城一地,可不是光攻打下來就行的。偏偏只是用了些說書先生,就能讓那些無知百姓對赤旗幫改觀,除了安定民心之外,還能飛快傳達號令,不讓謠言傳出,這可比尋常細作要管用太多了,不再是刺探,而是自己引領民心,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嗎?

當然,也少不了約束兵士,若非如此,說得再好聽也沒用。對於這一點,孫元讓還是頗為遺憾的,他尚能約束部下,但是整個蓑衣幫可做不到令行禁止。似這等剛剛打下城池,就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更是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