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庫房被燒跟我有什麽關系?陸莘你這狗賊,是不是跟那群賊子勾結了,想要害我!”聽到仆人傳話,陸修暴跳如雷,在屋裏不住口的大罵。

聽著那些汙言穢語,陸莘根本不想進門,只對身邊人道:“盡快把人帶到鄉下,交由族中看管,別再惹出事端。”

雖說還沒下定決心,但是陸莘還是決定先動手把陸修處置了。這蠢材帶人去清江館圍堵方陵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少,且不提要不要把罪名扣到赤旗幫身上,陸修涉事其中是不假的,也是因為那次接觸,他才上了吳長明的當。這一連串的事情,總要有人負責的,陸莘可不想自己背鍋。

而且有一點他也心知肚明,既然陸儉回來了,就絕不可能放過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況且如今官場糜爛,南陽陳氏對自家的用處也不大了,再加上遠洋船隊和番禺那档子爛事,他那兄長恐怕也不會容忍這對母子繼續作妖了。

既然如此,他自然可以先做些手腳,為自己脫罪。不過話雖如此,是否真陷兄長與不義,他還沒能決斷。陸儉其他那些要求還能商榷,但是讓父親“頤養天年”就過於大逆不道了。這可是要徹底奪權,而且是聯合內外,讓其再也無法翻身。

可他兄長陸筠正值壯年,精於謀算,又握有官場人脈,怎可能放權?陸儉那小子狠辣,他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說不定又要惹出內亂,他這個夾在中間的庶子,才是無處容身。

而且交出宗長的位子後,還不知要被哪房霸占,沒了宗法上的地位,將來大房如何自處?錢糧如此重要,那些人真會放權給陸儉嗎?一個不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也正因此,陸莘此刻極為矛盾,連如何給族裏傳話都有些遊移不定。然而還沒等他想好對策,就有噩耗傳來。

聽到心腹急匆匆稟報完,陸莘真是兩眼一黑,差點沒跌坐在地。陸儉,你到底還是不是陸家子?難道要陸氏傾覆才甘心嗎?!

陸儉到家之後就問伏波所在,誰料她竟然出門逛街了。陸儉不由失笑,也想起了之前跟她下棋閑聊時的光景。這短短半月,她花費的心力可不比自己少,是該出去遊玩一番。

只可惜自己還不能在人前現身,否則該陪她一起去的。這念頭一浮上,連陸儉自己都搖了搖頭。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陸氏還沒解決,他那親爹也沒有失去宗長之位,怎麽可能輕飄飄放下一切,耽溺在私情上?

因此陸儉沒有再問伏波的行蹤,只是照常處理手頭的各項事務,絲價已經跌到了八錢銀子,然而距離他跟顧三郎商量好的還差些許。等到絲價徹底壓下來,還要再購入一批,好沖抵吳氏那單子給出的高價。當然,這些還不是重點,如何開設銀行,確立規矩才是重中之重。

不過四家聯手,有些東西是不能公開談的,第二天出現在顧府的,就只有他一個了。

“明德這次的手段,讓我家大人稱贊不已,還把我罵了一頓呢。”面對陸儉,顧雲開笑的十分輕松,還親自給他斟了酒。

“若非三郎出手,這絲價也不會跌的如此快,世叔怕是心裏歡喜著呢。”陸儉笑著舉杯,調侃了一句。

顧雲開哈哈大笑,然而飲盡了酒水後,又嘆了一聲:“不過若是開了銀行,至少明面上就不能這麽來了,沒有規矩,怕是旁人也不敢來做買賣。”

簽了契書後放火燒了人家的庫房,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別說小門小戶了,就是世家也不敢跟你做買賣啊。

陸儉輕笑一聲:“看顧兄說的,番禺的交易場開了這麽久,也沒出過亂子啊。而且行市漲跌,本就要看時局的,也不是誰都能作準的。”

顧雲開略一沉吟:“如此說來,交易所還是要以海貿為主了?東海可不比南海,沒有一家獨大的道理。”

大宗交易的確要看時局,現在各地都是一團亂,誰知道會遇上什麽樣的情況,空買空賣的確不保險。可海上也不比陸上好多少啊,東海根本沒有能一統海疆的大豪,更多是世家豪族的船隊各自為政,他們可是也會對旁人的船隊下手的。

再加上陸儉這一番手腕,如何安定人心,還真是個麻煩事。

陸儉卻一點也不擔憂:“正因為時局太亂,有些錢財才更急著尋出路,哪怕不做交易,也會考慮存進銀行,而非埋在地裏。”

銀行不像錢莊,可會給利息的。而時局大亂的時候,放貸就不是最優選了,那些原本拿去放貸的錢,很有可能被吸入銀行,賺取息錢。這就是為什麽要四家聯手了,只是信譽就能讓所有人把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心甘情願的投在他們手裏。至於交易場,時間長了,有了聲望,自然也會慢慢開展。

這是老成之言,顧雲開卻撇了陸儉一眼:“怎麽,你也打算在余杭開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