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第2/2頁)

朱明的眉頭皺的死緊,面色也不怎好看。他是料想會有人動手行刺,也派人警告過陸儉,誰料一場行刺,竟然能惹出這麽大的動靜!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幾個時辰罷了!剛剛被人行刺,就能精準的找到對手,又以這樣的雷霆手段施加報復,赤旗幫到底有多強,又在番禺安排了多少眼線?哪怕是他這樣能一手掌控行市的人物,也不由心底發寒。

被嚇了一跳,朱家恩小心道:“爹,此事總覺得有些蹊蹺啊。張氏也不算是什麽大戶,更跟那人無仇無怨,怎麽就找上他們了呢?”

朱明冷笑一聲:“姓張的跟長鯨幫不清不楚,旁人不知,我還能不知嗎?況且衙門裏也傳來了消息,有一顆頭顱釘在了張府門上,弩矢自下頷穿過頂門,死像淒慘,卻比其他人要早死幾個時辰,恐怕就是昨天行刺之人了。”

朱家恩倒抽了一口冷氣,若是隨便找一家示威,那不過是手段狠辣,可若是真找到了正主,就讓人膽寒了。赤旗幫這才剛打完仗,怎麽就在番禺有這樣的根底了?

長嘆一聲,朱明道:“不愧是海上大豪啊,倒是讓人想起了往事。只是誰能料到,此女這般不肖其父。”

他這把年紀,見過的大豪也不在少數了,縱橫州郡,殺官造反的都有,滅個門又算得了什麽?然而那位邱小姐的應對,是真讓人始料不及。邱晟那是什麽樣的人物,對朝廷忠肝義膽,對百姓秋毫無犯,從未濫用過手中權柄,稱得上完人。赤旗幫最初也是這副模樣,甚至連大戰過後,都能送回兵士,只要贖金,誰能想不到她會使出如此酷烈的手段……

這都不像是尋常的幫派仇殺了,更像是把戰陣上的手段用在了民間。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膽寒,因為兩者實在差距太大,沒人能擋住這一合之力。

“那,那咱們要怎麽辦?”朱家恩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茲事體大,他們要如何應對?

朱明突然笑了:“還能怎麽辦?咱們可是招商銀行的大股東,伏老板都說了,要一同發財,哪有不聽的道理?”

這話讓朱家恩都愣住了,旋即,他也明白了過來,松了口氣:“還是爹你看到遠。”

是啊,他們現在可是已經入股了,也算跟赤旗幫搭上了關系,連掛旗錢都能免除十條船呢。若說之前還是被陸儉說動,那現在是徹徹底底見識到了赤旗幫的實力手段,哪還有退縮的道理?

“呵呵,這次才是真為銀行打出了名頭,以後坐等收錢即可。”朱明已經舒展眉峰,怡然自得的靠在了椅背上。

“她不打算回來了?”陸儉也是眉頭緊皺,問面前傳信之人。

那人立刻道:“幫主說了,局面已經打開,陸公子只管好生經營即可。”

好一個“打開局面”!陸儉都不由深深吸了口氣,才壓下了腹中翻騰的東西。他能料到伏波不懼刺殺,也能料到她會用雷霆手段報復回去,可是卻沒想到會如此的快,如此的狠!一夜滅門啊,這裏面透露出來的東西可太多了,偏偏連他都不知道,張家竟然跟長鯨幫有瓜葛,還是最先動手之人。

她是怎麽查到這些的?又在番禺安插了多少精銳?如今在番禺坐鎮的,可不只是銀行和魚档,還有孫二郎這個大頭目,也不知有多少船幫、商戶暗底裏投靠,更沒人知曉番禺城中藏了多少兵馬。

這就是一場勝仗之後,真正到手的東西嗎?就算是他這個常年經商的,消息都未必能有赤旗幫靈通了。

而這還不是全部,這場血案恐怕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赤旗幫的幫主是個女子。

沒人跟女子交過手,也沒人知道她們腦中想的是什麽。她可能反復無常,可能睚眥必報,可能張揚跋扈,也可能心如蛇蠍。而當一個女子做出如此狠辣之事,其威懾力自然遠超尋常。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以後誰還敢輕易對赤旗幫,對番禺這些產業動手?“打開局面”,這個句真是用得恰到好處。

經此一役,恐怕沒多少人會把邱大將軍放在心上了,畢竟如今掌管赤旗幫的不是邱小姐,而是伏老板,伏幫主。

同樣,這個下馬威也不僅僅是對旁人的,更是讓他認清自己的職責所在。就像她不知不知覺間改掉的稱呼,那個省掉的“兄”字,是不是也代表著兩人身份的互換呢?

在初相見時,他可料不到如今的這局面。好在,他不是她的敵人,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

穩住了心神,也再次露出了微笑,陸儉輕輕頷首:“陸某自當好生擔起責任,還請幫主寬心。”

如此強,又如此難以看透的女子,他豈能輕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