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3頁)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伏波把那食盒往背上一捆,翻窗躍了出去。這裏可是二樓,並不算低,然而那身影就似狸貓一般,悄無聲息落了地,稍稍判斷了一下方位,她就提著食盒低頭走開了。

孫二郎這時才喘了口氣,同林猛、李來交換了個眼色,又像模像樣的演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淩晨了,天早已黑透,樓裏客人也大多歇下了,亮燈的窗戶都沒多少。伏波走的並不快,但是縮頭縮肩,看起來不怎麽起眼,又有一大半路是走在院子裏的,連個正眼瞧她的人都沒有。就這麽一路到了梅香樓,她飛快打量了左右,身形一閃,躲在了樓後。

因是招待貴客的,梅香樓的房間比其他樓要大不少。不但有供主人玩樂的雅閣,還有護衛們待的耳室。稍稍分辨了一下方位,伏波把食盒系在了背上,用手扣住了木制的墻壁,悄然往上爬去。

經過數月鍛煉,她的氣力已經有了長足的進展,而這種古典的木制建築物,有著數不清的雕花和裝飾,非常便於攀爬。只花了幾分鐘,她就爬上了三樓。像萬銓這種大主顧,在青樓是有包間的,只要來了就不會換地方,因而也十分好找。貼著窗戶靜靜聽了片刻,伏波挑開了窗子,一翻身鉆進了屋中。

這臥房是個套間,兩邊屋子大小相似,中間只隔著個小小的回廊,有屏風遮擋,可供主人和客人比鄰而居,很是方便“交流”。此刻兩位貴客都已經睡熟了,屋裏黑燈瞎火,只剩濃濃的酒臭和腥膻。

蹲在角落,仔細聽了幾分鐘屋中動靜。伏波這才取下了食盒,一掀裙擺,把一條長布系在身前,又取了提前準備的手套帶上,隨後輕輕打開了盒蓋。那盒子裏擺著一顆野狗的頭顱,砍下的時間不長,斷頸處還有些未幹的血跡。再掀一層則是只公雞,嘴牢牢纏著,翅膀和腿也綁結實了,就算擱在食盒裏也發不出半點動靜。

伏波一手領著狗頭,一手提著公雞,悄無聲息走到了大床邊。探頭看去,床上那胖子正面朝裏癱睡著,懷裏還有個女子,頭發披散,也睡得昏沉。酒和色是最助眠的東西,此刻恐怕打雷也吵不醒二人。

伏波手一擡,把那狗頭擺在了胖子的枕邊,隨後抽出腰刀,在公雞頸子上一劃,雞血頓時濺在了那狗頭上,稀裏嘩啦噴了一地。

血流了大半,伏波才取出了一條繩,捆在了雞頭上,走到了兩屋交接的過道處,把那半死不活的雞掛在了梁上。雞頸半斷,血流不止,順著抽搐的翅尖滴落,積了一灘。伏波用戴著手套的手沾了些血,在房間的粉墻上寫了起來,很快,一行血淋淋的字跡落在了墻面上。

“害我兄弟者,雞犬不留!”

這是死亡威脅,配上死雞死狗和滿屋的鮮血,足夠震懾人心。死其實並不可怕,能讓你隨時隨地在睡夢中喪命,才最讓人膽寒。因而黑幫最喜歡用這招,就如《教父》裏血淋淋的馬頭,或是裝在快遞箱裏的斷手。威脅不是越殘酷越有效,相反,平靜中的瘋狂,才最讓人膽寒。

打量了一眼房中情形,伏波又悄然回到了窗邊,摘下染血的手套和圍裙,收進了食盒裏。這番動作,她做的十分小心,連一個手印、腳印也沒留下。退出房間時,還輕輕巧巧把窗戶恢復原位。如此一來,沒有認真負責,且具備刑偵經驗的辦案人員,這群人恐怕連她是怎麽進來的都弄不清楚。

沒有猶豫,伏波飛快爬下了樓,重新低頭縮肩,不緊不慢沿著原路返回。

坐在陰影中,小丫頭用力夾住了腿。那群“大豪”已經來了將近兩個時辰,飽受驚嚇,時間又久,就算滴水未沾,該來的還是擋不住。此刻她內急的厲害,憋都憋不住,幾乎要尿在裙上了。

然而她不敢。這屋裏的客人顯然不簡單,若是弄臟了地板,惹他們發怒,怕是要被活活打死。偏偏桃兒始終不曾歸來,讓她連個替換的人都找不到。似她這樣的下等丫頭,都是在樓下茅房解決的,然而樓上也不是沒有方便的地方。

實在忍不住了,那小丫頭不由自主看向了樓角,那裏有間角房,專供娘子們方便。若是放在以往,她是萬萬沒資格去的,但是現在夜深人靜,也沒人瞧著,若是動作快些,應該也不是不行。

一陣掙紮,最終還是尿意占了上風,她輕輕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沖進了角房。屋裏沒燈,她也不在乎,就著那點月光坐在了馬桶上。一陣水流嘩嘩,她的神情終於松懈下來,不由自主向前望去。

這間角室有窗,能斜斜望見竹青樓西側,能瞧見她守著的那間雅閣的背向。此刻夜深,應當什麽也看不到,偏偏這一擡眼的功夫,她竟然瞧見一條人影飛快攀援而上,順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