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康熙踏著晨曦走了。

蘇雲溪待他走後, 眸色深沉了些許,瞧見雪寶,就想起來德妃的小公主, 這宮裏頭都是什麽人, 竟對如此稚子下手。

她看向一旁的銀釧,低聲問:“還不曾查出來?”

銀釧點頭,對方棋高一著,在她查出點什麽的時候, 都會泯滅的一幹二凈, 所有的線索指向,都是翊坤宮崇嬪。

就連自個兒出手都是如此,更別提旁人了。

蘇雲溪這才知道, 原來這宮裏頭的證據,做不得證據。

真真假假,像極了一場夢。

“您瞧著, 會不會是哪位做的?”銀釧目光看向承乾宮的方向, 然而承乾宮隔壁是永和宮。

蘇雲溪也跟著看過去,想著萬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竟對親女下手。

而她身邊的皇貴妃倒是有可能,畢竟離的近, 這一舉一動都看著,而皇貴妃和德妃之間的恩怨情仇, 那是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但是總結起來便是, 德妃原是皇貴妃推出來的小宮人, 不曾想一路飛升,直接從伺候人的便成了被人伺候的。

後來德妃生了四阿哥胤禛,月子裏頭就直接抱走了。

兩人面上都是和和氣氣的, 但是這出事之後,想的頭一個就是對方。

蘇雲溪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小公主體弱,活不下來了,故而德妃故意弄出點事來,就算是拉著人給小公主陪葬也成。

畢竟這宮裏頭少一個人,就好一些。

說起這個,蘇雲溪便想起來,這年底的時候,就要開始統計花名冊,準備來年三月的選秀。

又是選秀年,那又是一批新人進宮。

老人倒還好些,這新人的話,相對來說比較莽,容易弄出一些你以為正常人不會做的事情。

蘇雲溪嘆了口氣,明年三月,兩個崽都還不足一歲,最是艱難不過。

坐在那想了一會兒,左右不得其法,宮裏頭發生的事,像是有迷障一樣,其中彎彎繞繞頗多。

“易常在求見。”金釧立在門口稟報。

蘇雲溪沉默了一瞬,當初宜妃對她下手,所有的信號都指向易常在,她自個兒也沒有否認,來那個人之間那點情誼,便這麽斷了。

“傳。”她低聲道。

金釧也跟著沉默,不高興的嘟囔:“這麽一個人……”哪裏值得見呢。

然而主子發話,她還是出門去請,見了易常在,臉上的那表情難免有些收不住。

“娘娘傳您進去。”她敷衍的行了個福禮。

易常在瞧著她的動作,不禁臉上一僵,卻仍舊笑吟吟的往前走。

等進了內殿,她先是想坐在高堂上一臉冷漠的崇嬪請安,這才撲通一聲跪下,低聲道:“嬪妾有罪,萬死難辭其咎。”

“你何罪之有?”蘇雲溪冷漠道。

“嬪妾知道所有事,卻不曾為您報信。”易常在俯首。

蘇雲溪垂眸看她,原本豐潤的一個人,如今瘦的幹巴,臉頰凹陷,雙眸無神,光是面相,就能看出五分愁苦。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以前的話,不必再提。”她說了一聲,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易常在從懷裏頭掏出兩個精致的小荷包,低聲道:“嬪妾為小阿哥、小公主做的祈福荷包,您瞧著若是過眼,便收著吧。”

蘇雲溪不置可否,只叫金釧請她出去。

等她走了,看著那精致的荷包,她不禁沉默了,當初剛剛穿越的時候,她確實是想和她做朋友的,誰能想到,造化弄人。

“收起來吧。”蘇雲溪道。

想了想她方才的神色,她擰了擰細細的眉頭,低聲道:“燒了吧。”

打從癮君子手裏拿來的荷包,她著實有些不敢留下,誰知道裏頭藏著什麽,若是尋常人倒還好說些,只是這癮君子非常人,自然不能以常人論。

什麽泯滅人性道德淪喪的事都做的出來。

金釧收著就拿小廚房去了,蘇雲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皺了皺眉。

宮中多蜉蝣。

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一句話。

等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就見蘇雲溪坐在窗前發呆,他也跟著看了一眼,見沒什麽稀罕的,便開口問:“瞧什麽呐?”

蘇雲溪一臉深沉的開口:“不是有句詩說,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她側眸望過來,眸色中是盈盈水意:“臣妾覺得此詩甚好。”

剛開始的時候,康熙對她的話,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當聽多了之後生出幾分抵抗來,不再聽著就覺得心潮起伏。

蘇雲溪覷著他的神色,瞬間也明白,這人已經免疫了,不禁輕輕一笑,柔聲道:“臣妾也是這般想的。”

加了一把火之後,康熙的眉眼便松動了些許。

“咳。”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側眸望過來,輕聲道:“你素日無事多注意些培養宮人,免得到時候無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