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戰前

夜色,月明,風冷。

樊陽穿行在密林之間,他的身影飄忽不定,如同鬼魅一般。在此時的天穹派,單論修為,他足以排入前三十名。如果不算那些寄居於天穹派的高手,他足以躋身前十。無論在震旦的任何角落,元嬰修士都是一個令人仰視的存在。

大半夜的奔襲,除了殺了兩只不知死活的野獸之外,樊陽並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仿佛那個光明衛已經放棄了這片土地。不會在此地再搭建任何傳送陣了。想到這裏,樊陽似乎沒有得到任何心裏的安慰,反倒是越發的不安,因為疑問越來越大。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當時的光明衛都不應該將他們引到那座傳送陣去。更不應該在戰局尚在僵持之時主動放棄那座傳送法陣。他有種受人愚弄的感覺。

樊陽很少這樣用力的思考問題。他並不是一個笨蛋,只是不習慣如此思考而已。不過當他靜心去想,仍能發現這其中所蘊含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停下腳步,站在一棵大樹之下,舉頭看向天空。透過斑斑點點的樹影,他看到了殘缺不全的月亮。

風不時搖曳著枝椏,月影時疏時密,時而從這邊出現,時而從那邊出現,樊陽仿佛看癡了一般。也就在此時,他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能夠解釋所有事件的理由。

“如果星宮有意讓我們把注意力擊中在這裏,這無疑對他們真正要布陣的地點是絕佳的隱藏。”

樊陽感覺後背發寒,也許,此時此刻,星宮那群毫無生命力的活死人正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峽谷賣力地搭建著傳送法陣。而自己仍然傻傻地在人家畫好的圈裏無休止地旋轉著。直到那如潮水一般的星宮大軍撲面而來,方才悔之晚矣。

樊陽努力搖頭,將那個可怕的念頭壓了下來。他明白自己要做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通知穆武等人將搜索的範圍擴大,或者壓根便離開這片山林,將眼光投向更遠的地方。

他向來的方向飛了五六丈,又落了下來。思索片刻之後,他改變了主意。因為他沒有充分的理由說服穆武等人。他明白潛龍培養出的修士是一群什麽樣的人,刻板,堅韌,毫無靈活性可言。

樊陽決定自己做這件事情,他將一塊地圖鋪在大樹下,借著斑駁的月影仔細分析風暴洋附近的地形。他不得不承認,之前星宮搭建傳送法陣的地方的確非常隱秘。除了那塊地方,他似乎找不到更隱秘的地點。

在地圖上畫下幾處可能搭建傳送陣的地點後,樊陽便匆匆動身了。這幾處地點距離他所在的地方極遠,來回往返兩三千裏,對於他這樣的修士,也不是一段輕松的路程。

……

公孫龍站在幾乎被燒成廢墟的宮殿旁,內心宛如被放在火上炙烤。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傻子,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白沙嶼的戰事很快就結束了,但是駐防那座小島的一百多個戰修卻幾乎被殺了幹凈,算上攻島損失的二十人,他幾乎在兩天之間損失了一百五十名訓練有素的戰修。

每個修士,對於一個王國而言,都是寶貴的。能夠修行的人本就有限,能夠供養修行者的資源也是有限的,而消耗了寶貴供給的戰修輕易被殺死,這讓他無法接受。

此時,從大殿的廢墟之中走來一個長身玉立的修士,正是銀沙的太子公孫行。自從明月台以後,他在銀沙的地位也遠不如前,這和在明月台損失了幾個國師有很大關系。公孫行之所以還沒有被拿下來就是因為他的接替者還不夠強悍。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家族之中,有一位嫡出的兄弟能夠修到元嬰修為,那自己的命運就如同這破敗的宮殿一般悲催。

公孫行當然注意到了父親鐵青的臉色,但是他仍然主動說話,“父親大人,金沙的使節來訪過,傳達了他們要協助我們抵抗星宮的善意。”

公孫龍仿佛沒聽到一般。

公孫行重復了一遍,聲音更大。

公孫龍輕輕地哼了一聲,眼光落在兒子身上,冷冰冰地說道:“你是如何回答他們的?”

公孫行老實地說道:“兒臣謹遵父親的旨意,在你離開之時,代父主事。故而我請求他們協助。同意駐守在星羅海以南的守軍放金沙的軍隊進來。金沙大軍此時已經聚集在了小魚島的附近,方圓五百裏的範圍內。”

公孫龍走到兒子面前,用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讓自己的臉貼近對方的臉,“你應該告訴他們,這是你們應該做的。而不是用請求的姿態。星宮滅了我們,他們也活不成,對金沙,不用客氣。記住,他們不是我們的恩主,我們之間是相互利用的關系。明白嗎?”

公孫行木訥地點了點頭,不知道自己這件事辦得到底好不好。

公孫龍不理木訥的公孫行,對身旁的傳令官說道:“傳我的命令,讓銀沙所有的戰修都加強戒備。如有情況,第一時間向太子稟報,他現在全權處理星宮那幾個流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