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苦無的佛道

殺死二百名武士並沒有花去苦無多長時間,他身體半漂浮在空中,這樣能讓自己的雙足不站在血水之中。他雙眼冷冷地看著對面的鎮尉。而四周的看客們早就鳥獸狀了。

那四個曾經替鎮尉說話的人沒有動,並非他們不願意離去,只因為中年婦人想走之時被苦無生生扯去了一只手臂。四人認為留下至少可以多活一會兒,沒準這個和尚會給自己一個機會,就像給那些武士一樣。

鎮尉色厲內荏,早就雙股顫顫,幾欲先走了。他強壓震驚,說道:“和尚,就算你有本事,難道你能將這鎮上的人都殺光嗎?”

苦無眼中露出一絲決然,道:“如果他們都罪該一死,殺光又何妨。”

見多識廣的鎮尉徹底被這和尚震驚了,在他自認為豐富的人生經歷之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嗜殺之人。

“和尚,你到底要什麽?”他戰戰兢兢,卻仍然保持著地方官吏的風度。

苦無冷冷道:“無他,一個公道而已。”

“這件事情與我無關,都是田齊暗中搞的鬼。他看上了陸家那塊地,都是他私下勾結衛士做的,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鎮尉慌不擇言,早就沒了趾高氣昂的態度。

田齊連忙搖頭,道:“大師不要信他的,我田齊只不過是他家的一個傭人而已,表面風光,實際賺的錢財都入了鎮尉的口袋。落入我手的不足十一啊,將能糊口而已。”

那個被撕掉手臂的婦人終於從疼痛之中緩過神來,她喘著粗氣說道:“大師,我坦白,這一切都是鎮尉讓我做的,不過我在家中香燭供奉從來不少,念在小婦家中有老小需要照顧,放我一條生路吧。”

“對啊,大師,冤有頭,債有主,一切罪惡都是鎮尉所為,我只不過貪墨了一點銀錢,實在不行,我將那些錢物拿出,請大師放過小子吧。”成奎一臉至誠,阮青更是跪倒在地上,使勁磕頭,腦門都磕出了一片鮮血。

“你們的罪過本不至於死,無奈方才又亂言作惡,死後會進拔舌地獄,可是讓你們這等只知阿諛的狗活在世上是對勤勉,自律的其他人的一種不公。”

他話音未落,已經出手,速度快的就連陳雲生也沒有看清他到底如何將四人的腦袋摘掉的。血腥氣越發的濃重,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鎮尉體如篩糠,臉色白的仿佛一張紙,他顫抖著說道:“和尚,你可知道本官背後的靠山是誰嗎?你可知道距離此地不遠,有一處修仙之所,那裏有一位手段高強的修士,他與本官有舊,如果你動我一根寒毛,他必然不會放過你的。”

苦無將手上的包裹打開,將一刻血肉模糊的人頭丟向鎮尉。那鎮尉仗著膽子看了一眼,當即身體爛成一攤泥,他面如死灰道:“你居然殺了他,你居然殺了他,你是惡魔,你是地獄的惡魔。”

苦無淡淡笑道:“能夠將你們繩之以道,就算惡魔,我也做得。”

他走到鎮尉的身邊之時,他的手緩慢地擡起到頭顱的高度。就在此時,遠處被好奇心吸引尚未離開的數十個膽大的看客之中有一人說話了,“大師,佛爺,請慢動手。”

陳雲生甩頭去看,只見一個瘦高的中年人站了出來,他謹慎地說道:“大師,請不要殺了我們的鎮尉大人。如果殺了他,小雨城會亂的,本地之人不能承受混亂和無序。我們也知道鎮尉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可畢竟是本地的官吏,是最了解這座城池的,是,是最清楚什麽是這裏需要的,什麽是這裏不需要的。他若死了,他的繼任者也未必比他好多少。”

苦無擡起頭,伸出手,淩空拍下一掌,空氣中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那個說話的人被抽的在空中翻滾了一串跟頭,然後重重跌在地上。

“懦弱也是一宗罪。”

和尚一邊說,一邊一掌削掉一旁心中尚存一絲希望的鎮尉的腦袋。他大袖一揮,鎮尉的死屍跌出馬車,落在地上,鮮血將黃土路殷紅,四周一片死寂,就連看熱鬧的幾十人也散去了。

和尚來到茶館,坐在位子上,為自己倒上一盞茶,平心靜氣地喝下去。

陳雲生看著和尚的眼睛,問道:“敢問大師,對待世間的邪惡可是一視同仁嗎?”

苦無放下茶盞,淡淡說道:“這個自然。”

陳雲生點了點頭,道:“在陳某看來,世間之人作惡的多半是修士,上蒼將修行的天賦賜予某些人,卻讓絕大多數的人無法入道,這從根本上就奠定了某種不公。你追求絕對的公正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些我不在意。我只看眼前,只看當下,只看手邊發生的事情。這便是我的佛道”苦無說的很平靜。

陳雲生暗暗點頭,對於這種是非區直分辨的如此清楚的人,心中至少是懷有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