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塵封的往事

陳雲生嘿嘿笑道:“你算的還真清楚。”話音未落,已然在自己的左肩重重割下,鮮血濺到他的脖子和臉上,顯得觸目驚心。

白木容吃吃地看著距離自己只有五丈遠,身上染紅年輕人,心如同琉璃墜地般碎裂,她情願那些刀斬在自己身上,情願自己死去也不願看到陳雲生繼續任人擺布。

眼淚如珠,沿著女子光潔白皙的面頰滾落,滴滴落地。她真的後悔自己貿然來尋找陳雲生,在迷霧之中失去方向,以至陷入險境。沒想到沒有幫到他,反而陷他於兇險,思量至此,白木容心中便只有一個死字。

陳雲生擡起頭,安詳地看著羅刹,道:“還要怎樣?”

羅刹並不說話,盯著陳雲生看了半晌,突然用清晰的人言說道:“夠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到,原本陳雲生認為羅刹早就喪失了人智,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徒然具有殺戮的本性。可是聽到對方清楚的吐出人言,不由得睜大眼睛,說道:“你說什麽?”

羅刹走向白木容,高高的舉起那只大手,眾人的心又都提到嗓子眼。它距離白木容如此之近,就算大家有心援手,恐怕也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羅刹動手。

羅刹抓斷禁錮在女子身上的三重繩索,白木容顧不上身體的麻木,飛也似地來到陳雲生身旁,撕開自己的袍袖,為他包裹傷口。看著女子慌亂的樣子,陳雲生淡然笑道:“傻子,我修煉木靈聚氣術已久,傷口早就不流血了,用不上這些東西。”

白木容依舊為他包裹傷口,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羅刹呆呆地看著這幕,突然大聲吼道:“走吧。”

陳雲生慢慢將白木容推到身後,他並不打算馬上回去,羅刹口吐人言,激起了他一絲興趣,他打算和這個看似醜陋兇狠的怪物“交流”一下。

兩人慢慢退到了十丈開外,並且停下腳步,陳雲生恭敬地打個稽首,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為何此地有如此多的陰魂聚集不散?”

羅刹擡起頭,兩只怪眼盯著陳雲生,仿佛在看一個怪物一般,過了良久,它爆發出更加強烈的嘶吼:“走吧。”

這聲吼叫雖然粗獷暴躁,卻帶著一股深深地悲愴,令在場所有人心中一動,而那外一圈的陰鬼也都隨著羅刹的嘶吼開始嗚嗚地低鳴,一時間陰風瑟瑟,天地變色。

樂翔帶來那十余個操帆弄船的低階修士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一個個嚇得低頭不語,有些甚至蹲坐在地上。

良久,吼聲畢,陳雲生堅定地看著羅刹,心中多了一份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堅持。如果說剛才他只是好奇,現在就真的變成了一個執念。

“為什麽褻瀆這片山林?”陳雲生這句話問得令樂翔暗暗撇嘴,對於這種兇惡之物有必要問為什麽嗎?對於它們而言,做出什麽樣的齷齪事都不應該奇怪,褻瀆山林又算的了什麽。

羅刹略微低頭看向陳雲生,眼中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神情,面對這樣一個怪人,它有些無所適從。又過了良久,它拍了拍腦袋,走回那個坍塌的茅草屋,在瓦礫間翻騰著什麽,一邊翻,一邊發出嗚嗚的悲鳴,仿佛在哭泣一般。這一出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大家竟然看呆了。

一陣煙塵四起,羅刹轉身來到陳雲生的面前,臉上的神情掛著悲傷,他將一件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布包丟在陳雲生面前,並且用手指了指,示意對方打開。

“放著我來。”白木容輕輕拽了陳雲生一下,小聲說道。

陳雲生平靜地笑了笑,回絕了女子。

俯下身子,他撿起布包,謹慎地將活結解開,裏面露出一卷帛書。觸手之下,陳雲生感到這卷書的質地柔韌,不似尋常的材料所制。他在天星閣待過,按道理說書籍的材料是逃不過他的法眼的,可這卷書卻怪異的很。

將帛書展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行遒勁的文字,“誰知道我們該魂歸何處。”

陳雲生慢慢沉浸在一個個不大的文字之中,初看不覺,越看越驚,心中一陣擂鼓般的震動。

這時樂翔也湊了過來,陳雲生將帛書交給他們依次傳閱,大家看過之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來。

原來書上所記載的是一段塵封的歷史,在十萬年前,青洲大陸上只有一個國家——戞南。留書之人就是戞南國的一位將軍,而大嶼山則是一處古戰場。這位統帥率領舉國的修士與來犯之敵在大嶼山脈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最終雖然取得了慘勝,卻被對方施以惡毒的魂咒,所有人都不得轉世投胎,只能終老消亡。

那些戰死的,老死的亡魂不甘於無法輪回而終日在大嶼山徘徊,久而久之就成了現在這幅光景。而身為最高統帥,這位將軍目睹一個個部下的亡魂變得六親不認,如同野獸一般相互蠶食,遊蕩於山野,心中猶如把抓柔腸般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