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泥濘的後街(第2/2頁)

床上的男人光溜溜跳到床後,勉強躲過一擊。生死之間,他變得敏捷了很多,沒有時間穿衣蔽體,更沒有時間掐訣施法,他臨危拍了一下天靈。

一道慘淡的光芒繞向陳雲生。

這並不是一柄司天閣常見的飛劍,修為到了金丹期的司天閣修士,都有權力獲得一件有別於制式裝備的法寶。皮休的本命物是一把無柄短劍,雖然算不上什麽好貨色,在司天閣內卻也算不上差。

陳雲生的金靈絲飛快的纏繞在飛劍之上,剛開始飛劍尚能割開一兩道金靈絲,後來就被纏成了粽子,在天空拼命的掙紮著,猶如一只離開水的魚,基本喪失了戰鬥力。

皮休感到自己的飛劍不聽使喚,不由得大驚失色,看到對方將大門守住,他急忙用自己肥胖的身軀使勁撞向後墻,只聽得嘩啦一聲,一面墻竟然被他生生撞倒。

必須要說明的是,修行之人的修為和殺人的手段雖然相互依存,卻沒有直接的關系。而司天閣中偏偏有那麽一種人,雖然熱衷於提升自己的修為,卻不太愛琢磨怎麽殺人。

這些人一般都隱於司天閣龐大機構的背後指手畫腳,依靠自己的關系和頭腦行事,做一些遠離廝殺的文職工作。對於他們來說,提升修為是為了活的更久一些,而修習殺人手段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對自己徒然無益。

他們想要殺誰,只需要歪歪嘴,動動筆,自然有龐大的機構為它們效命。顯然皮休就是這樣的人,除了那柄象征意義的本命飛劍之外,他別無所長。雖然身上還有幾件防禦效果不錯的法器和法符,但是要命的是剛才逍遙的時候將隨身的戒指都摘下放在床頭。

無暇顧及肩膀的劇痛,皮休從墻壁坍塌的洞中跳了出去,陳雲生一道光影也跟了上去。淩寒羽將皮休放在桌子上的納虛戒踹在懷中,跟了上去。

寶珠的後背頂著墻壁,感到一陣寒冷,看著滿屋的狼藉,她傻了眼。一切都發生的過於突然,在兩息之間就結束了,她甚至懷疑這是個夢境。

……

外面下起了雨,暮春的雨點在夜晚還是有些許涼意的。飛劍法寶被奪,又不會五行遁法,皮休只能沿著一條泥濘的後街向前奔跑。泥漿不停的拍打在他的小腿,大腿和屁股上,如同在爛泥中嬉戲的豬玀一般。

但是誰又能把一個堂堂的金丹修士和肮臟的豬玀聯系在一起呢?陳雲生禦風而動,兩息之間就來到了皮休面前,無數金絲在他身前聚攏,形成了一根巨大的錐子,錐尖尖利異常,直逼皮休的鼻子。

金丹修士放棄了抵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討饒道:“這是一場誤會。絕對是誤會。我是司天閣的總管,你若放了我,靈石,寶物一定奉上。你不就是要靈石嗎?我有,都在家裏,只要你不殺我。”

陳雲生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從對方眼中得到了些許的鼓舞,皮休叩頭更加殷勤了,口中的許諾更加豐富,包括很多陳雲生聞所未聞的東西。

“我來自於南方的群山,在那裏埋葬著無數枉死的靈魂。我如同寒鴉一般出現在暗夜,帶來審判和死亡。時光可以抹平記憶,帶走生命,熄滅靈魂,卻帶不走那份沉甸甸的仇恨。你們安息吧。”

陳雲生的聲音如同吟唱,雖然和雨聲疊加在一起,但是在靜夜中依然傳出很遠。旁邊的淩寒羽一臉焦急,他恨不得沖上去,一劍將皮休殺死。這裏是司天閣的腹地,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成百上千的修士蜂擁而上,將兩人剁成肉泥。

皮休擡起了頭,雨水從他肥胖的下巴上不停滴落,那柄巨大的錐子突然落下,穿透了他的頭顱,那些雨水中驟然加入了一層血紅,滴滴答答,在地上聚成了小溪。

皮休的屍體頹然跌倒,那條血色的小溪從他的身旁流過,蜿蜒流向羅浮宮的方向。兩只老鼠聞到了血腥味,冒著雨從街邊肮臟的水坑中爬出,撲向皮休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