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離去

清虛長嘆一聲,平靜地說道:“我之所以選擇紅袖,是因為它能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我付出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在這點上,我並沒有任何需要向人謝罪的地方。”

“修行之人只提求道,可悟道的過程需要靈石,法器,功法。這些東西都建立在無數平凡人的勞動之上。沒有哪個修士會去暗仄的礦坑中挖取靈石,也沒有哪個修士願意在陡峭的山壁上修建殿宇,做這些的都是凡人。修士享受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對於凡人而言,他們就是神。”

“所以,對於紅袖的所作所為,我並沒有任何的愧疚感。天道晦暗,越修越自知,那濃黑的顏色時常令我感到壓抑。紅袖在我眼中和天道相同,它滿足有權,有勢,有錢的人的欲望。我們把這樣的人叫做強人。”

“強人是有權力剝削弱者的,面對螻蟻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紅袖組織頗大,有三閣五樓。紅袖在東海只有一處分壇,叫做添香閣。閣中常駐的長老有兩人,一個是我,另外一個叫做宇文川。還有一幹幫眾,其中有不少是修士,更多的是普通人。”清虛娓娓道來。

“添香閣在什麽地方?”陳雲生問道。

“東海之濱,星羅鎮以北,兩百裏的一處小鎮中。此地並無尋常人居住,只有添香閣,這與閣主不喜歡被人打擾有關系。”

“閣主的修為如何?”

聽到陳雲生的問題,清虛眼中洋溢起一絲久違的笑意,“自然很高。作為對你放過我的回報,我可以給你一個警告。別想打紅袖的主意,它不是你這種散修能夠對付的了的。添香閣閣主叫司徒朗,元嬰修為,號稱東海第一高手。他,真的,很可怕。”說到最後,清虛臉上充滿了敬畏。

“我的問題完了,你可以走了。”陳雲生聲音依然平靜如水,絲毫不為清虛所動。

道人發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拿開,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小腿,撣落剛才打鬥時身上沾染的塵土,轉身,走向森林的邊緣。

十步之後,他突然轉過身來,看著陳雲生說道:“我沒有完成使命,不會回紅袖了,你們不用擔心消息走漏,從此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清虛了。不過,還是請你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坦白說,我不想你去送死,原因是我從你的目光中看到了我所謂的天道。”說罷,他化身一道驚鴻離去,徒留腳下的一叢半黃不黃的草莖瑟瑟抖動。

……

陳雲生將薛離等人帶到自己修行的木屋,幾人圍坐在巨大的原木桌旁,互訴別離之意。易小蕓幫助金芙蓉重新包裹傷口,又拿出幾顆靈粟給他們恢復靈元。薛離由於沒有受傷,吃下靈粟之後,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恢復如初。

金芙蓉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她初次見到修行界中傳說的靈粟著實嚇了一跳,看到這裏的種植規模,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一個勁念叨,自己若是能種上一畝,何必在每日風裏來雨裏去,做些劫掠的買賣。

陳雲生看到女子嬌憨的神情,笑而不語,吩咐易小蕓拿出一袋靈粟交給金芙蓉,這個舉動更令女子對陳雲生的仰慕到達了極點,口中師叔叫的更勤。

說完這些年各自的經歷,大家的話題就集中在如何去探添香閣上。金芙蓉有些憂慮地說道:“依照清虛的說法,添香閣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拿下的。思寒妹妹未必就在其中。最好采用探聽的手段,潛入其中。”

經過了上次一戰的教訓,薛離也知道紅袖的厲害,當即贊同道:“師叔,我覺得芙蓉說的有理。如果硬攻恐怕不行,不是薛離膽小,只是我們實力恐怕不濟。”金芙蓉聽到他改口叫自己芙蓉,心中泛起一陣甜蜜,瞅著薛離一陣淺笑。

易小蕓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就算添香閣沒有囚禁思寒師姐,我覺得我們也應該鏟除他們,那些被捉去任人玩樂的女子很可憐。”她眼光落在門外凋零的落紅上,心中充滿悲傷。

陳雲生知道易小蕓曾經受過欺辱,對於這種事情有一種自然而然的義憤填膺,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又看向窗外的靈粟田問道:“小蕓,今年的靈粟是否都釀造完畢?”

“一共釀了十壇石中酒,其余全部收割完畢。”易小蕓點頭說道。

嗅著窗外傳來的幽香,雖然已經是秋天,可花色依然鮮艷,絲毫沒有蕭索之意。他嘆了口氣,心中暗道,這樣隱居的生活恐怕已然到頭,想要修到金丹中期再出山的念頭難以達成。

過了許久,陳雲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易小蕓說道:“你收拾一下,今夜我們就離開忘憂島。該面對的終須要面對,希望那些人還沒老死。”

易小蕓乖巧地答應一聲,轉身出去,開始整理有些需要帶走的事物。易小虎帶著金芙蓉去休息,薛離則留在陳雲生身旁。二人侃侃而談,從薛離二十年的見聞說起,又說到了白虎爍金訣,以及那個神秘的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