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戰爭的尾端

目睹這一切的另外兩名金丹修士,急忙顫巍巍地從納虛戒中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陣盤,將一塊靈石卡在陣盤中,法訣只施展了一半,一雙燃火的手就捏在他們喉嚨之上,連一聲都沒有發出來,二人便被燒成烏有。陣盤閃爍著灼目的光芒,挪移法陣發動了,可是光芒劇烈震動,似乎這個法陣極為不穩定。光芒之中,陳雲生麻木地看著地上葉穿雲和寒江燕的屍體,彈出兩團黑火將他們焚化,然後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閃爍,消失在光芒中。

一陣寒風吹過,太白峰的火熄滅了,山頂被融化的雪水傾瀉而下,沖洗著這片染血的焦土。

這場極其慘烈的戰鬥也隨著太白山的火勢熄滅而終結,死去的和逃走的修士都已不在這座山中,高聳入雲的太白峰變得異常安靜,甚至有一些死氣沉沉。半山腰形成了一個三裏寬的黑色焦土帶,如同一條黑色的腰帶掛在山上。

焦土上沒有人,沒有樹,沒有草,沒有生靈,甚至沒有屍體。一切都被燒焦,泥土變成了黑色的粉末,一陣風起,就會吹起大量的黑塵,自此後的幾十年內太白峰終年籠罩在黑色的煙塵中,再無人問津。峰頂那座高聳的嘯天氏塑像,滿臉悲傷地望著前方蒙蒙雲海,看著供奉他為神詆的子民相互廝殺。當年他的宏偉藍圖雖已實現,卻難以避免人類再次進入相互虐殺的輪回,不是被別人殺,就是被自己殺,區別不大,這是根植在生靈命脈之中的基因,並非人力可改變,他也不過是一個孤獨的理想主義者而已。

……

遠在青洲大陸西北的金沙國,國內最雄偉的皇城內部,一間錯落有致的花廳中。

一個絕美的女子身著淺綠色的紗衣,低眉看著腳下被摔的粉碎的玉如意,噤聲不語。她光潔透明的臉頰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憂愁。自她從南方回來之後,自從她離開那個白衣飄飄的男子,這樣淡淡的思念總是時不時縈繞在她的心頭。

身旁一個輕盈的侍女小跑過來,面對滿地碎玉,驚聲道:“公主,你怎麽了?讓奴婢來收拾,你別動,小心這些鋒利的碎片。”

女子心不在焉地說道:“為何最近我總是心神不寧,難道有什麽事情發生嗎?小荷,一會你去暗諜衛打聽一下天穹派最近有何動靜。”

侍女點了點頭,乖巧地說道:“一會兒就去,那麽大的一個門派能有什麽事情,看到公主心神不寧,整個春暖閣裏誰都皺著眉,哎,都是那人惹的禍,怎麽還不來……”

女子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我和你說的事情不許向第三個人提起,就算父皇親自過問,也不許說,聽到了嗎?”

小荷點了點頭,輕輕地嘆了口氣,將滿地的碎屑收拾幹凈,轉身離去。女子望向南方的天空,心仿佛也回到了那片土地,回到了那個年輕人身旁,那段時光雖然早已遠去,卻是最溫暖的。

……

和太白峰並立的青蓮峰在戰爭中沒有被波及,依然雲山霧罩,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峰巔,傲視對面的太白峰,此人滿臉悲傷,喃喃低語道:“最終還是來晚了一步,哎,這便是劫數啊!”

“劫個屁,老三他自己去洪古逍遙快活,留下這麽大一個攤子要我們照應,可是兩洲相隔何止十萬裏,如何能夠照顧周全,你我也不可能常駐此山之中,老三回來要不依不饒了。”一個瘦小幹枯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

那個挺拔身影又道:“他恐怕也並非快活去了,你知道這段日子那些光暈又變得不穩定了。”

“如果是這樣,恐怕我們都無法面對老三了。他還是那個性子,一切都要自己抗。”瘦削的身影略帶悲傷地說道。

“你還好說,我就難辭其咎了。恨只恨無常這個小人利欲熏心,竟然對天玄門的後人下手,找機會我一定要幹掉他。”挺拔身影說道。

“幹掉他?那老頭子怎麽辦,那人已經融合了兩黑之力,不日便要破關而出,在他眼皮底下行事,你要多加小心。”老者慎重地說道。

挺拔的身影深深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他眼眸始終沒有離開太白峰,臉上盡是悲傷之色,還有一絲對往昔輝煌的懷念。

……

望著眼前一座座渾圓的小山丘,薛離搔了搔那頭紅發,轉身對葉思寒笑道:“小葉子,我們趕緊進山吧,師叔已經走遠了,不要再看了。”

葉思寒依依不舍的將頭從東方轉回,眼中兀自掛著兩滴淚水。她點點頭,緊緊跟在薛離的身後。由於山勢不險,二人靈元有限,他們沒有使用飛空法器,而是循著山路向前走去。修行之人腳力非常好,就算不用飛舉的本事,也比尋常人走的快很多,不多時二人就翻過了兩道山梁,薛離展開地圖,垂頭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