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十裏兩世為人(三)

西南路的戰局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青龍營在周合陽帶領下如同一只張牙舞爪的蛟龍,在天空盡情施展自己的矯健和力量。三十多支十人隊有攻有守,相互呼應,如同三十把尖刀插入天穹派修士組成的松散戰陣中,將他們徹底打散。

和西南路巡天院表現出的強大戰力相比,衛戍院便如同一盤散沙,雖然他們的戰陣也是經過精心演練過的,可是這些修士畢竟沒有經歷過生死,沒有面對過天穹山脈那些恐怖的妖獸和鬼物。可是誰又能夠指望一些整日在洞府和書閣之間輾轉的修士們第一次拿起屠刀便猶如久經沙場的屠夫一般犀利呢?不過他們為此付出的代價便是死亡。

周合陽手中飛劍化成無邊的流螢朝對面的天穹修士打來,頃刻間,便有四五名練氣修士被打成篩子,屍體如同木樁一般從飛空法器上跌落塵埃,濺起無數灰土。如果按照戰陣平日的演練,此時應該有專門負責防禦的一隊人來吸引對方強力的主攻者,為自己的攻擊部隊謀取進攻的空間。

可由於相互之間配合生疏,四五隊主司防禦的修士竟然被三十來個青龍營修士用看似滿天花雨,實際威力很小的散兵遊勇式的攻擊所吸引,竟然無法抽身。這樣的直接結果就是把他們防禦薄弱的腹部暴露給青龍營攻擊力最強的部分,結果可想而知。

周合陽越戰越勇,飛劍化作一條神駿的青龍,挾風雷之勢斬向對方的天穹修士。三名築基修士看到不妙,急忙祭出自己的防禦法器,怎奈這些普通的防禦法器如何能夠抵擋金丹後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伴隨著噼啪的破裂聲,防禦法器便如被碾碎的雞蛋殼,帶著些許的殘存光暈,從空中隕落。而那三名築基修士張開嘴巴,卻沒來得及呼出那一聲慘叫,就被青龍撕成碎片。

秦洛水發髻有些亂,這位素來注重外表的修士在此刻也有一絲狼狽之態。他身前三丈處凝著一柄劍身帶著一抹血紅的飛劍,此劍喚曰殘陽。只因當年煉制之時凝入一團精血,便在劍身出現了一抹猶如殘陽般的血痕,才得了這個名字。這柄劍隨秦洛水縱橫天下數十載,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這麽狼狽的情景。

對面三支十人隊同時發起攻擊,三十人的法器飄蕩在半懸空中,如同一攤碎銀,面對這樣的聲勢,即便秦洛水是金丹中期修士,也免不了咽了口唾沫。金丹修士也是肉身,雖然有護體的罡氣,可這層護體罡氣面對法器就如同一層白紙般脆弱。除非專門的煉體修士,才能依靠常年對身體的淬煉硬接對手的法器攻擊,但是面對三十輪法器的連續打擊,再強的煉體修士也擋不住。

殘陽劍微微震動著,突然逆勢而上,直取對面一個築基修士。不過這位修士連躲也沒躲,他神念微動,自己的法器便劃過一道銀色弧線射向秦洛水,空中懸掛的三十柄各色法器也如同暴風雨一般打向秦洛水。如果還要取那位築基修士的性命,秦洛水自然可以得手,不過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除非他有信心能夠將這些法器盡數防住。

秦洛水恨恨地甩了一下頭,身子化作一團光華向後撤去。主帥已撤,手下自然分崩離析,衛戍院在留下一百多具屍體之後,終於成功的撤出了青龍營的攻擊範圍之外。周合陽做了一個追擊的手勢,青龍營便沿著對方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所謂兵敗如山倒,秦洛水帶著狼狽不堪的天穹修士圍著太白峰轉圈。這點倒是嚴格按照谷思勤的叮囑執行。

玄火炮繼續釋放著它的憤怒,大地不時發出一陣陣低沉的震動,仿佛一個老人在秋冬之際劇烈的咳嗽聲。每次震動,在狹長丘陵地帶廝殺的雙方修士臉色都會變白一分,玄火彈可不長眼,誰知道會擊中哪個。就曾有十幾個修士被玄火彈擊中,炸的連灰都沒有剩下。他們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雖然知道頭頂懸著一把刀,卻無法逃避,唯一的希望就是盼著這場噩夢早掉過去。

一番激烈的廝殺之後,西南方的碉樓被順利的拆掉了,十門玄火炮烏黑的炮膛變得通紅,炮身上的陣紋顯得尤為耀眼,一位玄火炮營的頭領看著通體發紅的炮筒,連連搖頭,稟報道:“殿下,恐怕今日無法繼續使用這些玄火炮了。連續射擊十發炮彈已經是極限,再發射的話恐怕要炸膛了。”

姜百川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說道:“區區十發便不能射了。這叫什麽國之利器,用來唬人還差不多。傳我的命令,五百人的寒星弩隊準備,從正西路切入,將天穹派的修士們射成刺猬。”

上官落雨聽到這裏,臉上的肌肉急速的抽搐了幾下,急忙說道:“殿下,我們的朱雀營還沒有從正西路撤下來,寒星弩的威力太大,老臣擔心會傷到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