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月下笛聲(第2/2頁)

陳雲生收了陣樁和陣旗,盤算有了這次教訓,量郭峰不敢再來滋事,轉身向自己的寒竹居行去。

他沒有土遁,也沒有駕穿雲舟,一是因為天星閣離寒竹距離不遠,二是他對於山間的小路由格外的喜歡,聽松濤,賞月色,走在崎嶇的石階上,也是一種樂趣。

行到一處埡口,山風格外的淩冽,一陣悠遠的笛聲婉約而至。陳雲生初時不覺,等發覺之時不由的停止了腳步。笛聲剛開始還是一片悠遠的調子,後來竟然越發的悲切慘烈,感覺仿佛百戰的老兵遲暮之時獨對千堆荒冢;又似遠嫁的姑娘回鄉省親卻看到兩堆黃土和緊閉的家門。

陳雲生自從在金光洞吃過虧以後,對於幻術之精深有了深刻的體會,當即不敢多想,急忙收斂心神,朗聲說道:“不知哪位朋友在此夤夜吹笛,戚戚然的如同怨婦一般,惹人討厭。”

山崖旁的樹林之中閃出一道青影,一個銀面的少年出現在陳雲生的面前,年紀和何望川相似,身體卻還沒有長成,顯得有些瘦弱。臉上帶著一絲和他年紀極為不符的憂傷,看修為是築基初期,右手拿著一個七孔碧玉笛,通體凝翠的好似可以滴出水來。

少年拱手一禮,淡淡地說道:“聽風谷,羅之青,不知閣下大名?”

陳雲生抱拳還禮道:“天穹派,陳雲生。不知閣下何事感傷,夤夜獨奏?”

羅之青臉上泛出淡淡的笑意,卻依然難掩那一抹傷感之色,他說道:“小弟之悲傷是少年人特有的小兒之傷情,強說之愁而已,不說也罷。不過之青有一事不解,想請教道友。”

“道友請講。”

“剛才陳道友明顯可以斬殺那幾個闖入天星閣意圖不軌之人,為何最後卻停止了法陣。”羅之青滿臉疑惑的問道。

陳雲生心中驚道:“他當時也在現場,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看郭家幾個人的表現也應該是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以他區區築基初期的修為如何做得到這點。答案只有一個。”

他眼神在羅之青臉色撩過,壓抑著內心的驚訝,淡淡說道:“幾人雖然意圖不軌,但罪不及死,雲生怎敢擅自決斷一人之生死。況且千峰嶺的郭家和天穹派共存於天穹山脈,今日來到太白峰即是客人,更不可傷了他們性命,讓其知難而退即可。”

這極其簡單的回答,任誰聽了都找不出毛病,但是羅之青臉上的疑惑卻越發的濃重,仿佛一個牙牙學語的小童突然看到一本上古的典籍一樣。他雙眉緊鎖,眼光呆滯,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因果循環。

過了片刻,羅之青臉上的肌肉有一絲抽搐的跡象,漸漸地表情突然開始扭曲,一張清秀的面容變得狠戾異常,雙眼放出兩道寒光。

他狠狠說道:“何為罪不至死,何為罪大惡極?你敢說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動過殺機嗎?既然動了殺機,為何不動手?你想作君子麽?呸!君子怎麽配活在這蠅營狗苟的世界!”

陳雲生沒有料到羅之青反應如此詭異,當即退了一步。天玄霸氣放出,將身體緊緊包裹住,一股青木靈氣如同水蛇一般圍著自己周身遊弋。他朗聲道:“天地之大,我自視如同一草芥,雖然手中有些道術,怎能濫殺。道友戾氣如此之重,於你修行無益,平日還是多持善念為好。”

羅之青嘿嘿獰笑,笑聲中充滿了無奈、孤寂和無邊的殺戮之意。陳雲生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有點像面具男帶給他的感覺,只聽他道:“你想點化我麽?你以為你是誰?你算什麽東西?你也要死。你們都得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