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魔衍者 第三集 京師花會 第七章 金戰心(第3/4頁)

兩人翻翻滾滾激戰在一處,二十余回合難分勝負,霍去病卻知此消彼長之下,刑天的實力尚不及全盛時的一成,若讓他完全恢復,世間有誰能是其敵手?

這時刑天戾氣漸盛,已拼出真火,高呼酣戰直將對手當作了姬軒轅來打。霍去病逐漸落入下風,卻始終找尋不到將光符轟在刑天心口的機會。

“鏗鏗鏗!”

刑天接連三斧又將他迫退兩步,露出了左肋破綻,金盾橫掃而至。

“在這裏,你無所不能!”

生死一發間,霍去病記起火靈鳥的話,頓時神思寧靜如水,清晰地把握住金盾來勢,心念一動,身形驟然收縮,如一片落葉輕盈貼上盾面。

刑天想也不想,揮斧便往霍去病背心斬落,霍去病的身形卻是一沾即走,藉著金盾強勁的沖擊力飄飛回旋,轉到刑天身側。

“叮!”

盾斧相擊爆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等若刑天的左膀右臂狠狠幹了一架,令得他禁不住身軀搖晃,招式出現短暫的凝滯。

霍去病抓住稍縱即逝的良機,飲雪魔刀一式“元戎歌吹”脫手射向刑天面門。

刑天提盾抵擋,左側身軀立時露出一絲空門,霍去病身形飄縱趁虛而入。

刑天須發戟張,狂吼揮斧,以攻代守斬向霍去病頭頂,不料霍去病早有準備,僅有刑天巴掌大小的身軀遽地膨脹,使對方原本劈向頭頂的巨斧只能落往右臂。與此同時,他的左掌握住光符,閃電擊中刑天胸口。

“砰!”

巨斧與霍去病的右掌迎頭激撞,將他劈出數百丈,如斷線風箏不停翻飛。

遙遙傳來刑天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金紅兩色的雄渾光華頃刻湮沒霍去病的眼簾,沒等他反應過來,幕天席地的絕強力量澎湃洶湧而來,充滿肅殺的寒意與狂烈的灼熱,一古腦沖向他。

他的意識像在冰水與烈火間不斷封凍與燒烤著,化作絲絲縷縷的奇異神識飄向無窮無盡的虛空,無所不在,無時不存。

金紅兩色強光不住變幻交織間,他有時感覺自己幻作了一只小鳥,自由自在翺翔在萬裏無雲的藍天之上;有時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潺潺溪澗匯入小河,匯入大江,最後浩浩蕩蕩奔湧入海,在波瀾洶湧的大潮中感受日出日沒,晨昏交替……不知什麽時候,他沉沉地睡了過去,夢境裏花在開,水在流,飛翔的燕子南來北往,幾經寒暑變遷,不覺已是白雲蒼狗。

等他再次蘇醒時,視線中緩緩出現了一片環抱於青山綠水,雲蒸霞蔚之間的世外仙境。他盤膝坐在一面形如玉璧的山崖下,從石壁上散發出的蒙蒙玉華,似溫泉般浸潤著自己的身心,懶洋洋地說不出有多麽受用。

體內的九陽龍罡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假如說從前的丹田如一個盛水的瓦甕,現在的感覺就像一片沒有邊際的汪洋,與身外充盈在天地之間的日月精華以及五行元氣水乳交融,予取予用,永無竭盡。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應到某種無形而奇妙的東西深藏在身體裏,時時刻刻與周圍世界融匯交流,他能觸摸到風的軌跡,月的廣寒,花的凋零,雪的飛揚……萬事萬物中隱藏的神奇本相,盡凝心底,卻又嫋嫋似煙。

一位老嫗手拄拐杖,面含欣慰笑意,靜靜地佇立在他的面前,不知是夢境還是幻象?

“頭兒,你看什麽呢?”袖口裏響起骷髏頭的聲音:“是不是以為自己還在夢裏?”

霍去病一笑,伸了個懶腰問道:“婆婆,那只火靈鳥便是您麽?”

老嫗頷首,回答道:“那是我用一縷神識潛入你心中所幻化的形象。”

“謝謝!”霍去病由衷地俯身一禮,旋即咧嘴笑道:“我好像已差點分不清楚夢幻與現實,多虧有勞您老人家指點。”

“人世種種皆是虛幻,你又何必拘泥其中?夢境也罷,現實也好,對凡人而言,都不過是短促空幻的一場生死。如果你方才深陷在自己的內心天地中無法自拔,那麽那裏便是你的現實世界,而如今,你也可以說這是一段經歷千年的漫長記憶。”

老嫗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對於別人來說,你只是昏睡了三個時辰,你又會感覺如何呢?”

霍去病臉上露出微微愕然之色,過了片刻,他會心而笑:“不知周之夢蝴蝶歟,蝴蝶之夢為周歟——千年和一日到底有何區別呢?都是場夢罷了。”

骷髏頭一頭霧水道:“不知粥汁燜糊靛魚……什麽意思啊頭兒?”

老嫗不由笑著搖頭道:“此語出自《莊子》,說他有一天夢見自己化作了蝴蝶,醒來時卻不曉得究竟是自己夢見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他?而你所說的粥汁靛魚……並不曾被燜糊過。”

骷髏頭尷尬道:“莊子我知道,沒錢又不肯當官,還故意裝死試探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