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四十七章 扈從的職責

春蘭、夏蘭兩個丫頭忙手忙腳想要過來攙扶羅雅丹,卻被宋鈺擡腳踢得退了兩小步,這一腳踢得極巧妙,甚至不能用踢來形容,因為宋鈺踢春蘭的時候似乎因為心急,擡腳得太早導致這一腳落了空,卻在他腳收回來落下的時候,剛好踩在春蘭腳背上。

此時的春蘭恰好是後力不濟,新力未生的時候,宋鈺這無意的一腳恰好踩住她腳背,身子情不自禁朝著面前宋鈺撲去,春蘭為了避免投懷送抱這種情形發生,硬生生地改變身子方向,朝後仰去,隨後於跟上來的夏蘭撞在一起。

“讓開!”宋鈺低聲呵斥,在兩人面面相覷中,急匆匆地離開。神識紊亂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就和後世那輕度腦震蕩一樣,只需要靜養兩天自然就好轉,若是運道不好,讓識海裏的神識倒灌入中樞神經,羅雅丹此後就會徹底淪為沒有意思的癡人。

“你都做了些什麽。”宋鈺嘆息著將羅雅丹平放在床榻上,此時已經顧不得男女之防,什麽女子閨房不能擅入,統統見鬼去吧。宋鈺手探入羅雅丹懷中,便覺一陣輕柔,有淡淡溫軟傳入掌心。

宋鈺心神搖曳,隨即眼中極快恢復清明之色,將那座巴掌大小的五彩蓮台從羅雅丹懷裏取出來,輕輕擱置在她額頭上。

此刻,獨門小院內,羅航雙手捉在胸前,靜靜地站在幽暗的角落中,腦海中反復盤算著要如何向師父開口。按照宋鈺的意思,要他直言不諱地說出這名被師傅派來協助自己的卯足同僚的死因。

範旭端坐在石桌前,靜靜地看著這枚血跡已幹,但腥味依然濃郁的人頭。

脖子切口很平整,是被利刃如切豆腐一般切去。羅航其實早已反復研究過這顆頭顱,甚至是連脖子處每一根被割斷的血管、筋骨都看過,除了感覺那柄割頭的刀比較鋒利外,根本一無所獲。

“劍鋒是從左面切入,將陽脈切斷。陽脈是支配和主導人行動能力的主脈,陽脈被切使得花臉子根本無力抵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柄劍將自己脖子切割下來。”

羅航不得不打斷著範旭的自言自語:“師父,您為什麽認為他用的是劍而不是刀呢?”

“因為花臉子是被自己的兵器給殺死的。”範旭不但沒有因為羅航打斷自己而不滿,反倒是很難得地耐心說道:“你看,切口有微微向上的走勢,顯然是至下而上削向脖子,劍至中途勢已盡,所以右面頸骨不如左側幹脆,若不是他劍夠鋒利,也不至於如此,所以我才斷定是由左至右劍鋒掃過。最大的可能是花臉子忽然失心瘋發作,用盡全力將自己的劍削向自己脖子。你也知道,花臉子是卯組中最沉穩的殺手。”

羅航點頭跟著說道:“所以只能是他殺,但是這個人可以命令花臉子自殺。尋常人根本做不到,所以殺人者只能是煉神者。”見到羅航後,範旭根本沒有問羅航情形,只是將花臉子的人頭捧在手裏,如賞古玩一般細細端詳。

“那時候你必然是和宋鈺在一起,花臉子奉命配合你殺那書生,怕是他太專注於你們這邊,所以被那名神念師輕易操控。這人是誰?”範旭忽然瞟了羅航一眼,眼中冷光讓羅航心膽輕顫。

在羅航心中,範旭幾乎就是一尊無所不能的戰神,在他面前也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越是這樣羅航越是在心底壓制著幾乎快要跳出來的心臟,被範旭這麽一瞥,羅航幾乎就要將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倒出來,最終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按照宋鈺的意思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一遍,除了宋鈺的身份之外。

範旭靜靜地聽著,甚至連呼吸也辨別不出來,若不是羅航知道師父一直如此,必然要將面前這人當做死屍。

羅航一口氣說到回來,範旭才輕輕喔了一聲:“神識紊亂,咱們先去看看你妹妹吧!”

對於羅雅丹的傷勢,宋鈺也束手無策,只能慢慢等著,好在蓮台似乎頗具神妙,竟然悄然懸浮於羅雅丹都頂,台身徐徐轉動灑下一蓬淡青色精光,如春風化雨般絲毫不漏地投入羅雅丹天靈處。

宋鈺見狀搖頭嘆息:“這破玩意竟也有勢利的時候,我日夜不曾懈怠地用神念滋養你半個月,你無動於衷,在羅雅丹手中才多長會時間,竟然能與她心生感應。”

“娘子,娘子你怎麽啦!”一個略微尖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隨即便聽得有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跑來,還夾雜著夏蘭的聲音:“少爺您留步……”

宋鈺看了一眼淩虛徐轉的五彩蓮,就算是笨蛋也知道這時候是羅雅丹最關鍵的時刻,如果運道好,不但能讓紊亂的神識歸於平靜,還能在現在的修為上更進一步,一舉擺脫目前這段迷惘桎梏也難說。

無論是修道還是煉神,終究是在天地間尋求機緣,從冥冥眾生中脫穎而出的結果。多少人一生都在某到關隘前徘徊,卻始終不能踏入門檻,就以宋鈺為例,他修為上經過這些年的厚積,足夠邁入完骨期,卻始終不得法,卻因為與烏蠻長街一戰,竟然鬼使神差地沖破雷鳴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