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三十二章 藤條箱,少主人

海客王微微起身,引手向旁邊的空座:“你能只身前來,難道就不怕走不出這道門嗎,你憑的又是什麽?”

宋鈺跨步入門,傲然:“我宋鈺未做暗室之事,心中磊落神魔不懼。”

“好一個神魔不懼。”海客王淡淡說道:“水磨勁可曾化解?”

宋鈺一愣,才入門就被人當頭一棒,宋鈺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知道自己身份還是在故意試探,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點頭承認:“海客王在說什麽,宋鈺不懂。我來此是向海客王要人的,既然你們能在光天化日下將人劫走,難道真以為海口就沒有王法。”

“我就是王法,麥盟就是王法。”

“在天海樓挑撥事端的是我,我家小姐由始至終也沒有參與這事,而且在入城的時候,我們已經散財通行,你們現在擄人又是為什麽?”

“你還知道上午的行為是挑撥事端,既然你殺了人,我現在要取你性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一死一傷換你一條命,你不虧。”室內真元驟然如海潮澎湃,桌面上茶杯、瓷壺如銀瓶乍破,刹那間四分五裂。海客王長生而起仿佛是行走在屋外那爬滿枝蔓的青藤之間,手上風雷乍現,當胸拍在宋鈺胸口。

海客王出手幹脆利落,一擡掌便是最拿手的駁元離甲。

當年他信手撫過一頭虎足帝王鰻,十余丈長的魚瞬間甲肉飛離,體內巨骨和內臟竟完好無損,便是憑借這一手他折服了所有人,包括最倔傲不遜的水磨王。

手掌以風雷之勢拍中宋鈺胸膛,與眾多茶杯碎裂滾落的聲音溶為一體,甚至比那些碎裂聲更輕。

海客王輕輕收回手掌望向宋鈺:“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宋鈺懸著的心也放下,他敢毫不抵抗地站在原地是因為他從鐘守口中了解到海客王的一些性格,知道他不是那種窮兇極惡之輩,而且剛才那一掌分明是試探,以海客王的修為,真正殺招永遠藏匿在雲淡風輕間。

“殺人,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殺我麥盟弟子,有說過理由嗎?”海客王直截了當說道:“你知道的,年紀越大的人越固執,只相信自己認為的東西。就好比我認為你是夜叉,那你就只能是。”

宋鈺剛欲說話,一道殺意已撲面而來。

這一次,他再也不敢托大,雙手猛然前探,須臾間完成了從避讓到蓄力再到反擊的攻勢。

身如輕煙反倒出現在海客王身後,一記沖拳直奔腋下。

宋鈺只覺得拳頭仿佛擂在千年玄鐵上,一股錐心徹骨的劇痛從指骨傳入手臂,海客王的真元沿著筋絡橫逆入體。

“有點意思。”海客王轉身望著宋鈺,此刻他與宋鈺恰好對調位置:“我原以為在北域帝國,很少有人懂得拳掌之道,你倒是有些讓我意外。”

宋鈺討厭打架的時候還婆婆媽媽說上一通,殺人而已,拿來那麽多廢話?

宋鈺一踏步已到海客王面前,拳如驚雷,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襲擊而來,縱然是海客王也有些無所適從,這刹那讓他忽然間感覺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一人在驚濤大海中擊水拍浪,好幾次都是憑借天沖境的速度閃開生死一擊。

宋鈺縱然是文弱到似乎連跑兩步似乎也要停下來喘息的身子,卻蘊含著匪夷所思的力量,而且這種技擊之道,是海客王沒有見過的,明明只是方寸間的一拳,身子沒有絲毫蓄力凝聚真元的感覺,等到拳風及身的時候才忽然間沉穩如山嶽。

“難怪能在水磨王拳下從容離去。”海客王暗自想著。

宋鈺此刻卻一樣心急,他出手從來都是以快取勝,久戰不下這場爭鬥也就沒有了意義,此刻他已經將寸勁發揮到極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海客王漸漸能掌握他的節奏,拳勢也逐漸落空,心中一橫,既然已經暴露就只有死戰。

宋鈺幾根手指在空中劃動,地上那些碎裂的瓷片躍將而起,以利箭離弦之勢朝海客王射來。

海客王微微一笑:“你這是舍本逐末,遇著比自己強的對手,所有華而不實的小手段都只會讓自己精力分散。精力散了,速度和力量自然也就下去了。”說話間,海客王擡掌就朝那些鋒利瓷片抓去,這一擡手猛覺空氣有異,像是有無數絲線在這一瞬間將自己雙手層層纏繞。

這種力量不同於真元,驀然間出現。

如風起於浮萍。

海客王明明能感受到這種力量存在,但卻絲毫無法抓住一點點脈絡,偏偏這種力量又能輕松穿過真元,直接與他手臂接觸。

海客王猛然想到一種可能,望向宋鈺的目光忽然怪異而驚詫起來,可笑的是下午水磨王還在和他說著無意間遇著一些驚才絕艷的後生小輩,這才多長的時間,居然就被他給遇上了,而且這種驚足夠讓他難以置信,甚至心中有著一種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