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殺人機 第四十七章 天下將白

柳未寒面帶不悅,這個人並不是守在弄玉巷的城衛,而是先前押送羅家囚犯的城衛之一,他冷冷喝道:“什麽事如此慌張?”

“有人劫持羅家犯人,那人是……”

“誰?”

“以前花司長手下的走狗,力鬼!”

“混賬。”柳未寒一掌拍碎面前的石桌:“這家夥不好好做他龍蛇幫幫主,竟然敢與我城衛司作對,五十多人難道奈何不得一個人?”

“那人還在控制中,屬下只是前來稟報。”

“傳我號令,若那家夥不肯就範,當場格殺羅家所有人。”

羅雅丹如墜冰窖,柳未寒的狠辣近乎滅絕人性。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這人回去傳令。心頭這樣想著,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細微的聲音。

嘭嘭跳動!

是那人急促的呼吸。

羅雅丹甚至感受到那人鮮血在體內嘩嘩流動的聲響,這一刻,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可以殺死對方!

羅雅丹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隨後本能地舉起手上戒尺朝那名轉身離開的城衛劈去。

一道紅色月牙從戒尺上閃過。

馬上就要消失在夜幕中的城衛哎呀一聲,半邊身子忽然炸裂,倒地身亡。

鐘靜思目瞪口呆地看著還舉著戒尺的大小姐,忽然想起宋鈺臨走前說的話,莫非那瘋子真將神念給了大小姐?

大小姐成了萬中挑一的那個人!

一支長箭從黑暗中奔出,在火光中發出淒厲的嘯聲。鐘靜思憤然跨前一步擋在羅雅丹身前,柳未寒冷哼一聲微微擡手將羅雅丹手中的戒尺奪了過來,借著火光才發現戒尺上竟然有彎彎曲曲如蚯蚓走過的花紋:“你竟然也是煉神者,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大小姐。”鐘靜思肩胛上插著一支長箭,鮮血順著箭杆朝外流淌著:“屬下無能,辜負老爺多年栽培與厚愛,不能護得小姐周全。若小姐能過此劫,定要去海口城一趟……”

“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羅雅丹看著鐘靜思肩胛那支插得穩穩的長劍,頓時晃得六神無主,用雪白的衣服去試圖阻止鮮血外冒。

“去海口,你以為你還能活過今夜?”柳未寒一劍刺穿鐘靜思咽喉,鮮血飛濺在羅雅丹潔白錦緞上,如一簇簇雪地上怒放的梅花。

羅雅丹知道,鐘靜思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沒有柳未寒後來補這一劍。

“劊子手、魔鬼、殺人狂、屠夫……”羅雅丹怒目圓睜,將能想起的所有形容詞都傾瀉到柳未寒頭上,她想支撐著鐘靜思倒下去的身軀,但對方太重了,重得她根本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鐘靜思從自己手臂間滑落。

柳未寒一點也不介意羅雅丹對自己的這些稱呼,只是搖著頭:“還不夠啊,這點點神念在我面前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我本想等夜叉人頭送過來再殺你,但現在我已經等不及了。”

哢——

站在墻頂上的一個神弓手忽然栽倒下來,也在那瞬間,另外一名神弓手瞬間射出三支長箭,圍墻下城衛也開始提著長刀快步向柳未寒靠攏,全神戒備。

“夜叉!”僅剩的那名神弓手朝柳未寒示警,反手去抽背後長箭,手還未碰到箭壺他整個腦袋便在刀光中斜斜滾落。

柳未寒覺得有些荒謬,夜叉這會恐怕已經在血祭之下死於非命,這世上難道還有第二個夜叉?

火光中,一個衣衫破爛的身影從庭院門口拐過來,手臂上還存留著斑斑血祭,紫白相間的面具下閃爍著懾人寒光:“我來了!”

這是今晚上他第二次對人說這樣的話。

柳未寒第一反應就是掏出胸口雕像,原本和神座之間的感應卻蕩然無存,手中的雕像上裂紋滿布,似乎稍微用力就有可能將它捏碎。

“你的神座已經沒有了。”宋鈺信步上前,此刻他的腦海同樣一片混亂,剛剛吸納的神魂讓他每時每刻都要暈厥過去,然後下一瞬間又在腦海中歸於平靜,隨後又再一次炸裂。就像泥人,在小孩手中不斷被揉捏,捏成一個個怪異的模樣,然後又歸於一團,再一次變成另一種模樣,如此周而復始不斷在他識海中轟炸著,唯一支撐著他堅持下去的信念就是:殺死柳未寒,結束這一切。

“住手。”柳未寒手臂一擡,長劍遙指著身前三尺處的羅雅丹:“再往前一步,她就死!”

“你害怕了?”夜叉冰冷的聲音傳入所有人耳中,就像一支冰錐一下下敲擊著:“你不是要做那指天持氣虎的梟雄嗎,挾持女人這樣的事太小氣了。”

“我做事從來只問結果,不在乎手段。”柳未寒厲聲追問著:“你倒是說清楚,我的神座為什麽沒有了?”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除戚紹松以外,還有第二人能解除你對神座控制?不過你用不著生氣,因為我已經幫你出氣了,抱歉的是神座‘嘭’地一下化作漫天焰火,事兒就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