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殺人機 第十七章 代價

七八個壯碩漢子從門後沖出來,身上彪悍氣息顯露無遺,尤其好幾人腰間還紮著柄牛角匕首,對這些人容貌青松不熟悉,但那牛角尖刀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在天關城能隨身攜帶這樣匕首的只有一種人。

“親娘啊。”青松第一反應是駕起宋鈺往牛車跑去:“還以為是什麽岐黃老手濟世神醫的大宅,怎知竟是痞子窩。”

宋鈺這段時間流血委實不少,此刻更是臉色煞白但神智倒是清醒,拍著青松肩膀:“無妨,我找的就是他們。”說話這會,那幾個痞子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也不說話,一掌推開青松。然後有人上前一左一右迅速架住宋鈺朝台階上走去,而初時走在最前面的痞子拔出尖刀壓在青松脖子上:“他交給我們了,你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冰冷的匕首從脖子一直寒到青松心坎,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寒門夥計,既沒有和龍蛇幫叫板的資本,也沒有叫板的膽量,那人只是拿刀子在他脖子上比劃一下就嚇得腿肚子發軟,就差沒有當場跪下來。

那漢子忽然聞到腥惡氣息,低頭望了青松襠部忽然大笑起來:“慫貨,這麽不禁嚇,趕緊回去還條幹凈的褲子去。”說罷收了牛角尖刀退回門內,木門哐啷一聲便被合上。

青松驚魂未定地爬上牛車,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驅車離開,剛擠進一處狹窄的巷道,忽見一魁梧男子站在巷道中央,青松為難地往後看了看,發現牛車倒回去實在太麻煩,只好吆喝著:“前面那位朋友,麻煩借個道。”

巷子中央的人靜靜佇立,如泥塑木雕般不為所動,此時牛車又前進了近十丈的距離,青松下意識放慢了速度。每個人都知道北門是最亂的地方,三教九流蟲蛇混雜,這裏出人命的幾率是最高的,每三條人命中至少有一條是北門這片鬧出來的。能在這裏出現的,絕不會是善類,尤其是先前青松還經歷了那般驚魂一幕。

一襲披風下覆著勁裝軟甲,刀柄從披風下面冒出來,隨後被主人大手牢牢握住。

這樣的裝束並不陌生,每天從寒門門口過的一隊隊城衛司中,偶爾會有一個這樣裝束的人出現,他們大多行在隊伍最前面,能帶披風的只能是城衛司司長以及統領。站在牛頭前那人約莫三十歲,一張臉方而也不失俊朗,眉頭微縮皺出一個淡淡的“川”字。

青松看清那人相貌後趕緊停下牛車,因為先前嚇得尿了褲子也不好下車,只能挺著腰太高嗓音道:“這位大人,能否借個道。”

這人青松見過,是城衛司中的統領,但具體叫什麽名字青松卻不知道。

楊峰擡頭看著輕松,一雙眸子不帶半分色彩:“你將宋鈺送進了螅園?”

青松不明白楊峰這樣問的用意,但有一點是很顯然的,那就是面前這個人絕不是宋先生的朋友。青松略有猶豫,楊峰腰間長刀嗆然出鞘,刀光之後碩大牛頭竟然啪啦滾落在地,老牛失去控制的屍體牽引著馬車半歪著翻過去,青松還算手腳麻利,果斷地從車轅上跳下來,避免了被牛車壓折雙腿的命運。

還沒等青松從地上站起來,一只腳已經結結實實踏在他肩膀上。

楊峰冷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道:“宋鈺是否在螅園?”

青松肩頭一痛竟然忘了害怕:“你想幹嘛,我是羅府的人,光天花日下你身為城衛司大人難道還要對我動私刑不成?”

“每天城外都會有幾具屍體,不在乎多你這一具。”楊峰將青松踩在腳下,用沾血的長刀拍打著對方臉龐:“羅府,你以為這個名字在天關城還會存在很久嗎?你怕那些卑賤如狗的痞子,卻對城衛司毫無畏懼,真為你的無知感到可悲。說吧,告訴我宋鈺的下落。”

“說了你就放我?”

“當然。”楊峰眼中滿滿的都是笑意:“你不過芥子草民,我要你這條命也無用。你也犯不著為一個外人把自己性命送了。”

“我送先生到前面他就獨自下車了,再往前巷道太窄,牛車過不去,他沒進螅園。”青松說完掙紮著想甩脫踏在身上的腳,踏著他的那雙腳卻紋絲不動,像一座大山般穩穩地壓著他。

楊峰笑了:“我看見他從牛車上下來的,看見你攙扶著他叩門,看見你被嚇得尿了褲子……”

青松一愣:“既然你看見了還問我作甚?”

“因為我看每一個羅府的人都不順眼,要殺人總得早一些由頭吧,不管這理由是否合理,總之我需要他們,就像我那天晚上帶人沖進羅府一樣,這樣殺起人來會讓我沒有負疚感。”

“死變態。”青松大驚,正要張嘴呼喊,那柄血淋淋的長刀已經落下,就像先前斬落牛頭一般幹脆利落。

楊峰腳下用勁,將青松的無頭屍體蹬開,隨即擡腳將滾落在面前的腦袋踢出數丈外,直到蓬松腦袋撞在巷道的側墻根上,再次回彈一下晃晃悠悠停了下來,腦袋滾過的地方留下一道噴射狀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