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殺人機 第七章 和自己告別

執掌龍蛇幫不是一句玩笑,也許力鬼不如周天龍那樣面面俱到事無遺漏,但安置幾個聯絡點這樣的事也是必須的,狡兔尚且三窟。宋鈺將自己身形隱藏在樹蔭下,神念便如這夜風般輕盈地鉆入前方那燭影搖紅的屋子。屋子並不大,也就幾間頗為精巧的翹角梁房,但卻有護墻、塔樓,甚至是還有一方極其雅致的後院,從桂花香濃程度判斷,後院裏必然是栽種了大片的桂花樹。

宋鈺已經在者棵樹蔭下站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些被甩掉的尾巴也沒有再出現,盡管如此為了穩妥起見他又再等了一些時辰,這才從院墻角落裏躍進去。

屋子裏有燈火透出來,照在台階上。透過門縫,宋鈺看見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無聊地繡花,除非是羅雅丹那樣生來便是商賈之家,別的人家女子,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書香門第,對女紅一項都極其講究,錦緞上繡花就比後世人袖十字繡還要覺得容易。桌子上擺著大碟小碟的酒菜,那女子卻始終沒動過,只是偶爾擡頭看了看窗外,隨後又望著已經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的女兒,幽幽地嘆息一聲繼續低頭繡花。

在她第無數次失望地低頭的時候,忽然覺得夜風湧動,頓時驚喜地擡頭朝門口笑道:“阿鬼,作死啊這麽晚才……”當她看清楚出現在門外的那張臉的時候,笑容瞬間便僵硬了,才繡了小部分的手絹從手中滑落下來,整個人都僵直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宋鈺俯身將繡帕撿起來,彈落上面的灰塵,將針從絲線中褪下來,這才將繡帕輕輕放到還在發愣的女子手中:“在等人?”

“嗯!”那女子緊張了看了一眼還在酣睡的女兒,輕微的應答聲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顫抖。

也許是正在做著一個香甜的美夢,女孩忽然露出一拍潔白的牙齒發出咯咯的淺笑,笑了幾聲又舔著嘴唇繼續入睡。宋鈺聲音本來就輕柔,這時候更放緩了不少,小聲說著:“我記得她好像叫明珠吧,周天龍雖然死了但他所留下的錢財我一分未取,羅家前段時間遇著困難,我也想過從你手中將那筆錢奪過來,好歹也有一兩百萬,就算真取走了也算得半個劫富濟貧。後來轉念一想我已經讓你成了寡婦,讓這女孩沒了父親,再奪取家財實在是君子所不齒。”

戴娜眼中的恐慌卻沒有絲毫減退,這個惡魔就是在自己面前一刀將自己丈夫腦袋給砍了下來,無數個夜晚戴娜都是這樣被血淋淋的噩夢驚醒,然後換下被冷汗濕透的褻衣卻再不敢合眼,就這樣睜著眼睛熬到天亮。自從認識阿鬼後,她為自己能夠睡上安穩踏實的一覺暗暗高興,雖然女兒明珠不喜歡阿鬼,但戴娜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的,就像當初周天龍在自己新婚之夜殺害了自己準丈夫一般,可是幾十年過去了,她最終還是忘記了那個人,並且和周天龍有了孩子。

“你要等的人是力鬼?”

戴雅咬著嘴唇猶豫地點點頭,不時拿眼神偷偷瞟著睡得香甜的女子。

“大人的恩怨不應該讓孩子來遭罪,就算是她以後長大成人練得一身神通為周天龍報仇也是為人子女的義務和責任,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自然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現在的她只是一個連衣服都沒法自己穿好的小娃娃。”

有宋鈺這句話,戴雅終於放心了不少,嘴唇都快咬出血痕來:“那你來是為什麽?幫裏以前那些人都已經很久沒過來了,你要是想從我這裏找他們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貪戀我這身子,我也不掙紮給你就是,就當被狗糟蹋了一回。”

宋鈺微微一笑:“難得你能這樣想得開,你能活到現在倒不是沒原因。”

戴雅冷冰冰地說道:“想必這些冷菜冷飯你也吃不慣,要辦事就去裏屋,別吵醒孩子。”說罷戴雅轉身就朝裏屋走去,走了幾步發覺不對勁,回頭一看卻見著那個讓自己成為寡婦的惡魔竟然坐在一張凳子上,用筷子將盤子裏最外層的冷菜撥開,挑著還微微有些溫度的肉絲吃了起來:“別太糟踐了自己,我之所以到這裏來是因為力鬼告訴我的這個地址。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問完了我就走。”

“那……你問吧!”

“你和力鬼好上了?好到什麽程度了?”

戴雅微微有些發怒,甚至感到有些羞憤,她是有些作踐自己,但這同時也是她的選擇,對於她這樣沒有任何本事的女人來說,要想生存下去,除了伺候男人外再沒有別的法子,甚至是為了討好力鬼,她還故意忘掉羞恥,施展渾身解數來迎合那個男人,好在阿鬼對她以及她的兒女並不惡。羞憤之後的戴雅臉色冷如一塊冰:“你為何不直接問我們是否上床了?沒錯,我是和他好上了,好到每天都要在床上廝混半個時辰,為此我們還特意訂了一張最結實的大床,這些又與你何幹?難道是我男人你就要殺了不成?阿鬼和周天龍不一樣,我奉勸你最好趕緊離開,不然後果可不是你這小身板能夠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