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殺人機 第二章 誰是夜叉

“半盞茶時間內,所有關於夜叉出現的每一次記錄必須出現在我案頭上,城衛司裏關於夜叉的档案副楊峰你去弄出來,還有民間對於夜叉的所有傳聞等等……”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大廳響起,隨後又迅速消失,屋子裏七八個垂手而立的眾人,從衣著上判斷,這些人竟然有著毫不相同甚至差異極大的身份,有身著甲胄的軍爺,有風度翩翩的公子,有倒夜香的挑夫,還有渾身散發著蔥姜味的廚子,唯一相同點是這些人俱是收斂氣息,仿佛是置身在一塊隨時要破裂的冰窖上,連多一兩下眨眼的動作也沒有。

那說話之人背著手,微微仰頭看著掛在中堂上那昏暗燈火下那副《山溪煙雨圖》,這幅畫看來有些年頭,表面已經微微泛黃,只是在右上角提款處印著的那些新舊不一,大小不等的印章彰顯著它的價值不菲。賞畫的中年男子心不在焉地說道:“倪雒華就是一個廢物。連夜叉都解決不掉,還要本座出手相助,如此蠢才死了活該。”

大廳內一片寂靜,沒有人敢接話,首領好的時候,甚至可以將手上的饅頭分給他人一半,心情不好的時候,哪怕是跟隨身邊多年的弟子,也許只是多看了首領一眼,也可能死於非命,一個眾所周知的事,首領有女徒名作月嬌,只是因為喜歡上一個樂師,首領就奪了月嬌貞潔。師父師父,師當如父。這種禽獸行為首領竟然信手拈來,難怪每年總有那麽多同僚會暗中聯合起來對首領進行暗殺,只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在座眾人誰又敢保證自己是安全的?

“奪人呢,最近他向你們誰報過備?誰見著他了?”

一樣的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回話。

那男子微微皺眉:“都啞巴了?滾下去,省得見著你們就煩。”

眾人如釋大負地悄悄松口氣,快速而輕盈地離開大廳,在門口所有人都相視一望,也不作告別便迅速各奔東西,消失在夜色中。

大廳中的男子微微虛著眼輕輕念道:“羅家。”在半個時辰前,羅家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只螞蚱,倪雒華走出礦洞的瞬間就已經通過秘法將消息傳遞給他,本著他安身立命所奉行的“謹慎至上”的原則,他並沒有等著倪雒華將虛無杵送到面前,畢竟虛無杵的價值是不言而喻的,盡管以倪雒華的修為再加上林閻王這個副手,只要不是殺到那些如劍宗、百器堂這樣大勢力總堂去,北域幾乎可以任由他們橫著走了。

最終,對虛無杵的強烈好奇促使他沒有繼續等下去,在剛到虛無峰山腳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天地間真元的混亂,才果斷祭出魔器將虛無杵奪下來,但飛劍也因為那道驚天雷的緣故而有所折損,只是他錯誤地以為這道驚雷是羅天舒在礦洞周圍設下的陣法。

※※※

浩浩蕩蕩一隊人進入虛無峰,回來卻是淒慘的三人,彭亮當仁不讓地充當著車夫,自從昨晚上一事後,他甚至不給宋鈺和大小姐單獨相處的機會,宋鈺一有靠近大小姐的苗頭,他就渾身弓弦緊繃,一股凜然氣勢對著宋鈺而來。

宋鈺心中暗笑,這家夥也算傻人有傻福,竟然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接觸到先天的壁障,如果有人出手幫他將體內那股內勁吞入腹中,淬煉成真元,彭亮就算真正接觸到修道者門檻了,當然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宋鈺壓根不會去做,他還沒偉大到這種程度,而且彭亮本真沒有任何可以供他繼續修煉下去的秘籍,空有一身修為卻不會劍道的家夥一樣是莽夫而已。現在宋鈺甚至在反復糾結於一個問題:“要不要救羅雅丹?”

如果換作別人,宋鈺甚至不會去想這個一點問題。

力鬼猜測救羅雅丹唯一的法子就是奪回虛無杵,但想著昨晚那從天外飛來的一劍宋鈺心中就直哆嗦,如果那道飛劍不是為著奪虛無杵,現在的宋鈺已經成了一具死屍了,從這麽一個變態手中奪虛無杵,這比虎口拔牙危險系數大多了。

“那是你媳婦,救他是你的責任,義不容辭的責任。”力鬼在離去前,臉上嚴肅的神情就像當年西林帝國國君賜予向天青‘符祖’殊榮,並詔告天下這道旨意般肅穆:“至少二十多年前,她應該是你媳婦。”

宋鈺明白力鬼這話的意思,因為現在的“宋玉”已經死了,至少不能以影牙少主的身份露面。

“籲……”輕輕喚馬的聲音將宋鈺拉回現實,彭亮從車轅上跳下來,放慢速度牽著小紅往城門走去,眼神快速飄過那幾個城衛,心中不住羨慕,什麽時候羅家的護院也能這樣牛叉哄哄,那才算真正的本事啊。

馬車很快就被擋下來,要求他們配合檢查。

“以前從來不檢查的。”彭亮站在後面好奇地問道:“這位軍爺,莫非什麽江洋大盜沒事溜達到咱們天關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