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蛇起陸 第二十三章 一個人頭一首詩

宋鈺卻毫不知情一般說道:“羅家護院被當街刺傷,城衛司就在遠處看戲;我被流氓追殺好幾條街,你們的人跟在屁股後面叫好;其實我們都知道龍蛇幫背後是城衛司在指使,但羅家是生意人,只為求財,萬事講究以和為貴,所以只能吞下這口氣,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楊統領盡然將這個刺傷羅家護衛的痞子也帶入羅府,難道統領是打算要他當面向羅府道歉?他砍斷鐘護衛一只手掌,血債自然要以血來償還,他的雙手是羅家的了,除此之外羅家不接受任何的道歉。”

羅雅丹在宋鈺身後微微皺著眉,宋鈺這話明顯的是在激怒楊峰。彭亮剛才就已經說過,好幾個下人都已經死在他們手上,這樣心狠手辣的人物只能小心陪著不是才對,激怒這個只手遮天的城衛司統領只能將事情推到無可化解的邊緣。

宋鈺說這番話的時候自然會考慮到羅雅丹的反映,但他比羅雅丹更明白要如何應付面前這人。像這樣強勢而不講道理的人,不能用常理來揣摩,一旦有稍微的示弱,面前這個眼神中充滿這欲望的男人必然會揮動手中屠刀。

前世的宋鈺是家族鬥爭中的犧牲品,在輪椅上一坐便是好幾年,他不能上街,不能購物,但家族中的社交卻沒有少參與。在輪椅上,他更多的時候是在思考,看著家族中那一張張可以長出花朵的笑臉,他愈是沉默了下來。

無論是大荒世界還是原來那鋼筋水泥叢林中,都有著固定的遊戲規則:

在這個世界上,有著一些人不應該到達的地方,也有永遠也不能到達的領域。這個世界也不是這樣的人想象中那樣大,一個鐵的界限就悄然地聳立在這些人身邊,甚至那些身處界限中的人也不能察覺。

“好大的口氣,好大的氣魄。”楊峰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朝身後吩咐著:“將張財源帶過來。”

張財源本是龍蛇幫很普通的一個幫眾,他這一生連做夢也不敢想像著自己有朝一日能進入到羅府之中,更不會跟在城衛司後面看著他們向割草一刀下去便是一條羅府下人的性命了結。

這一天,是他人生中最驕傲、最輝煌的一天。

當聽到楊統領叫道自己的時候,他心卻沒來由地抽搐起來。他是痞子,但絕對不傻,從宋鈺口中自然猜到不會有好事等著自己,自然不願意這時候上前去,另一方面楊統領的話又由不得他有半點違背。

一邊是羅家,一邊是城衛司。

都代表著天關城最顯赫的兩種力量,任何一方都能輕易的碾死自己。

“出息!”一名不耐煩的城衛對著張財源後腦勺揚手就是一巴掌:“老子在這裏,你怕個卵。”

這話多少還是能在張財源心裏有一點作用:是啊,我身後可是城衛司,羅家再有錢,能強得過刀劍不成?

張財源到底是一名優秀的痞子,關鍵時刻發揮了二杆子的精神,猛吸一口氣大踏步地就走到宋鈺身前:“你家爺爺就在這裏,咋地?”

楊峰從懷中掏出一柄由象牙雕琢成的精巧匕首,手指拈著匕首刀刃處,翻轉著遞向宋鈺:“至少我沒有見過有人敢當著城衛司的面行兇。”言外那威脅的意圖不言而喻。

羅雅丹小聲地提醒著宋鈺:“別沖動。”只是她一貫地不善於用這樣的強調說話,才張嘴就驚愕地發現自己說這話的聲音並不小,至少面前的楊峰能夠清晰聽見。

張財源也聽見這話了,他差點就笑出聲來,原來高高在上的羅家也一樣是人,也有畏懼和害怕的時候。宋鈺猛然抓過匕首,一只手已經拽住張財源手掌,手起刀落。

張財源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麽回事,便看見半截手掌連著四根手指跌落在剩下木頭回廊上,一溜血跡如潑墨般疏密無序地灑落在身前。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莫名驚訝,宋鈺真將這人半只手掌砍了下來,這過程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當那半只手掌在火光中跌落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在這之前甚至沒有人去多加留意。

城衛司心中驚異自是不說,一幹羅家護院卻一個個心如死灰:完了,這家夥發瘋不要緊,卻讓我們也跟著遭罪,少不得接下來就是一番惡戰。

羅雅丹被宋鈺擋住視線,直到張財源尖著嗓子開始痛苦地嚎叫的時候才如夢初醒,微微向後退了兩步,擔心著血跡濺落在自己百褶裙上。

宋鈺第二刀已經下去,尖銳的匕首徑直穿過張財源另外一支手掌,結結實實地釘在半人高的回廊扶手上,又擡腳揣在張財源肚子上:“你和羅家之間的賬兩清。半炷香時間夠你離開外面那扇大門,半炷香後我如果還在羅府看見你,咱們之間就會出現新的一筆賬,屆時就不只是丟兩只手的問題了。”

“你真不怕死?”楊峰驚疑不定地望著面前這個書生,這家夥如果不是白癡就是瘋子。難道他聽不出來剛才自己那話是在威脅他嗎?他究竟有什麽依仗,還是說羅家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底牌,可以任由這個下人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