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三十九章 淪陷

“天仙子!”人群中不知道誰叫嚷了一聲,舞台下就如油鍋中滴入清水一般嘩嘩地炸裂開來,有人開始爭先恐後地朝著舞台爬去,羅家的護院早就抓著木棍圍成一道人墻,所有的人都被這些五大三粗的家夥野蠻地推了回去。

宋鈺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意願。

就宋鈺知道,前世那些足球流氓之類的事件發生實際上僅僅是幾個人的鬧事,但是這種情緒就像病毒一樣迅速朝著四周擴散,很多足球流氓的小事件及這樣被醞釀成大事件。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這種有意思的對抗中,羅家就算是一個下人平日裏也是高不可攀的,今天難得有這種好機會自然樂意湊一下熱鬧,後面的拼命推著前面的人往更前方沖撞。

這些羅家護衛自然也早有戒備,所有人都半蹲下來,相互拽著左右兩邊同伴手中的棍子,然後抵死不讓半步。在抵擋了一會,終於還是擋不住所有人對天仙子的熱情,眼看著人墻就要被沖垮,忽然有人打著呼哨,那些護衛一聽之下齊齊向後退了半步,這是羅家護衛主動退後的半步,露出剛才被眾人踩在腳下的一道水槽。這水槽是羅家圍繞著舞台鑿出來的,裏面灌了天關城最烈的烈酒。

人墻後面有守衛不慌不忙地將火把扔在石槽上,烈酒瞬間被點燃,升騰起半尺高的藍幽幽的火焰,快速形成一個火圈將舞台包圍在其中。藍幽幽的火焰在夜色中顯得有幾分怪異,這倒是讓那些狂熱的人稍微冷靜下來。

舞台角落上有席地而座的琴師準備起樂。

月嬌忽然做了個手勢示意樂師暫停一下,然後徐徐向舞台下還眉宇完全平靜下來的眾人鞠躬道:“月嬌出道不過月余,因為機緣,得到大家認可,月嬌很感激,同時也感激送我一詩一詞的先生。今夜為大家獻上的也是先生的第二首歌。先生說這是歌,真正的歌,同時也是月嬌最後一次唱先生的歌。”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天仙子口中的先生是不是周大家?”

“不是,據說那先生就是將王家少爺暴打一頓的琴師。”

“為什麽這是最後一次唱那琴師的歌?”

“……”

劉安靜、王之源等一幹才子聽見月嬌的話面色齊動,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宋鈺有新的作品出來,倒是要看他這次能拿出什麽東西來,居然說“這是真正的歌”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來,從來不都是只有詞才能譜成曲嗎?還好這家夥似乎是有收筆的打算,也算識趣。

眾人憂的同樣是這首歌,只希望這首歌不要太驚艷的好,穩中無過便行。若是太好,恐怕又要讓在場所有人留一個“不敢落筆”的笑柄,這可不是雍錦坊那樣的小地方,這是天關城所有人的盛會,若是能在這盛會中一鳴驚人,那才是真正的出人頭地。

“歌名《傳奇》”月嬌輕輕吐出四個字忽而展顏一笑,朝著舞台下方一處人群看去。這一笑倒有“不勝涼風般嬌羞”的韻味。

琴聲響起,還和著橫笛的悠揚,月嬌便是在樂曲中,皓齒輕啟!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記你容顏……”

月嬌聲音本就脆嫩,恰好是身在高處,聲音毫無障礙地傳遞到眾人耳中,也安撫著眾人原本還有些狂躁的心境。

歌聲一出,四下俱驚。

眾人情不自禁地拼住聲息,生怕汙濁的空氣、雜亂的人潮壞了這甜美的歌。

在王之源等人聽來卻是臉色鐵青,單單是這宮、商二調中透出的那抹若有若無的純真便將以往聽慣靡靡之音的眾人震住。

和先前的預估一樣,宋鈺那廝喜歡的便是這種不落煙塵的輕靈,但這曲“傳奇”又和“天仙子”有著截然不同的韻味,甚至是在曲調流派上便屬於不同的種類。

與王之源的怨念比較起來,劉安靜現在平靜多了,雖然不喜歡宋鈺這人,但不妨礙他對這所謂‘歌’的贊賞,心中暗自納悶道:“這家夥莫不真是妖孽,這樣年輕,在詞曲一道浸染有如此高的造詣,還能在兩種風格中遊刃有余?‘傳奇’一出,今年的歌魁無疑是裝入雍錦坊囊中,如果宋鈺不再寫詞曲,還能去哪裏聽如此清心扉澈的歌?”

台上聲音未停,繼續唱到:“……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偶然在相間,從此我開始孤獨思念……”

“果然是一首歌,詞不成詞,曲不成曲。”秋蘭撇著嘴,對宋鈺先入為主的便見讓她成了現場唯一一個最清醒的人。

羅雅丹橫了她一眼,思緒無端地飛到那個午後的似錦巷,她身處寒門的陽台上,正無趣地打望著下方熙來攘往的人群。

人群中有以男子忽然駐足,擡頭朝著這邊看來。

好像……當時宋鈺還對著她揮了揮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