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五章 奈何橋,請君走一回

宋鈺果斷放手飛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兩名殺手搶在宋鈺發作之前棄刀分別鎖住宋鈺雙臂,兩人的真元如兩道猛獸般從雙掌鉆入宋鈺體內,所過之處如肆虐的風暴,狂野席卷著宋鈺的筋脈。

兩道真元如兩股牢牢套住手臂的繩子,將宋鈺拽在一棵比女子腰段還粗的樹幹上。

宋鈺前一刻還在感嘆著天關城植被保護工作做得好,百年以上的大樹隨處可見,轉眼間他又開始抱怨這樹幹似乎太粗了一點,粗到自己一連數腳踢過去,大樹也只是謙虛地搖晃了幾下,更別說被踢斷。

一道雪亮光芒從遠處閃現,瞬間已劈落在宋鈺肩頭。

夜行衣沒破,但光芒中所含帶的前所未有的真元還是有不少鉆入他體內。

一道人影緩緩出現:“你倒是聰明,不肯往我埋伏的這邊過來,害得我們多費一番手腳。”月光下,一張須發皆白的臉出現在宋鈺面前:“夜叉,我等你多時!”

“能躲過我的探知,你藏得很好!”宋鈺怎麽也沒想到,這最沉重的一擊居然是來自於自己今夜要約會的對象:“看來你就是主事之人。你原本是影牙的人,只是沒料到你背叛了……背叛了……”

“背叛了影牙是吧?投靠了弱水?”老刀把子晃動著空蕩蕩的一條手臂:“從第一次見到你的那晚起,我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你是誰?你不是君嶽,影牙裏雖然也有幾個和你年紀相當的人,你決不會是他們,影牙裏應該沒有你這一號人存在。”

“你得出的答案是什麽?我為什麽不可以是他們?”鎖住宋鈺的兩道真元沒有半分松懈,但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應付,但面前這老人卻令宋鈺不敢有多余的動作,老刀把子整個人就如它手上提著的那柄狹刃長刀一般,鋒芒盡露。

“因為他們都死了,死在六年前。”老刀把子終於站到了距離宋鈺不足一丈的距離,月光灑在他臉上,宋鈺甚至能清楚的看見他霜白的眉毛在夜風中輕微晃動的痕跡:“就在我失去手臂的哪一天,七代弟子盡數犧牲,第五、六代元老也沒能逃過此劫。”

宋鈺輕蔑到極點地一聲冷笑:“所以,你為了活命,背叛了影牙,成了弱水的走狗。”

面對辱罵,老刀把子也不動怒:“我願意。影主用數十人姓名來換取君嶽的性命的時候,我們沒有怨言,我和我兒子就像其他所有的同僚一樣擁護著他,尊重他,惟他號令而從,畢竟影牙需要留下種子傳承下去;可當他為了一個廢物兒子竟然不再回頭多看我們一眼,我便已決定背叛他。”

“影主是合格的殺手,他時常告誡我們‘不困於情,不亂於心’,在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做的,沒有回頭沒有留戀,毅然決絕地帶著他老婆孩子向老鼠一樣逃了。”

老刀把子說得很平靜,就像兩個老友在喝下午茶的時候說起哪裏哪裏適合釣魚一般的雲淡風輕:“七代弟子中,個個都若蛟龍猛虎,在他們身上我們這些老家夥傾注了連我們自己都無法計算的心血,再有十年時間,他們將是撼動整個大荒的強大力量,只要他們願意換一個新的身份,無論是封侯拜相還是商賈巨擘,都有他們一席之地。可是,宋時關一意孤行,為了他那廢物兒子,盡然不自量力與弱水為敵爭奪不知名的寶物。見大勢已去他又拋棄所有人,我兒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願瞑目,似乎他也有這同樣的疑問。就在那一刻,我決定了背叛,自斷一臂以盟血誓,只要能讓我為那些同樣死不瞑目的老大哥、師侄子輩們報仇,就算死後靈魂無法回歸神的懷抱又何妨?”

宋鈺這才知道,老刀把子的手臂是自己提刀砍下來的,這人可謂是瘋狂到極點,宋鈺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反正他不願意做這樣自殘的行為,既便是死也要保留一個全肢。他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擡頭看去,正好撞上老刀把子犀利如刀的眼神。

“所以你不可能是他們。雖然你改變了臉譜,但你如何能改變臉譜上影神所留下的氣息?君嶽不會不認識我,那麽你只可能剩下的那位,你說是吧,廢物宋鈺!”

宋鈺大叫著晦氣,卻又有口難辯。難道說:老頭子,你認識的宋鈺早死啦,我已經幫你們泄了心頭恨,現在不過頂著他這身體來這世界轉悠轉悠而已。

宋鈺心中苦笑:“影主的對與錯自然不該是我來評論,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不是影主和弱水作對,只能說是弱水對影牙發動了偷襲,而且你之所以不是影主,是因為你對弱水的那種順從獻媚的姿態,真難為你這會還能有清理門戶這樣自以為是的念頭。”

“清理門戶自然是要由我老刀把子親手來做。他們三人是我自己花錢請的高手,並非弱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