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一章 萬劫不復

鹹陽之西,距離那蘭若寺大約二十裏處,玄光道人負手而立。在他的身後,歸雲子與太玄二人,都是同樣的神情淡然,從容自若。

反倒是玄光,神色有些感慨:“我沒想到,長生道會入此局。邪滅軒我也隱約有所聽聞,卻萬萬未想到,堂堂的長生道祭酒,下任掌教,會是邪滅軒的首領人物。”

“你沒想到的,還有許多。”

天河元君的面貌大約三旬年紀,五官俊麗,雖是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青布道袍,卻仍顯儀態雍容,卓爾不群。

隨後這位,卻又有些疑惑的看玄光:“不動手麽?我知你玄光,已有了昔年守正八成的道行。”

這位如全力出手,她最多有自信阻攔兩刻時間。可出人意料,此人就只是領著兩個師兄弟立在這裏,似對那武安王妃的生死毫不以為意。

玄光則笑:“為何元君會以為,貧道就定需出手不可?”

天河元君目中閃過了一絲冷意,感覺此人之言,別有意味,竟讓她的心緒,略略生出了幾分不安。

“據我所知,昔年守正道人為栽培這位武安王,犧牲甚多?”

——就比如那逆北鬥大陣,直到此時外人都仍不清楚,那位武安王到底從中得到了什麽。

下了這樣的重注之後,白雲觀會將此子放棄麽?

玄關失笑,然後答非所問的說著:“其實今日之戰,以我白雲觀之力,預先調集八到十位偽開國都不成問題。可最終站在這裏的,就只有貧道與兩位師弟。”

然後玄光反問:“那麽元君以為,這是為何?”

天河元君蹙眉,心道對啊,這是為何?今日之前,她與薛雲凰二人,也一直奇怪於白雲觀的反應。幾日前她們對這家如臨大敵,可最終許多手段都沒用上。

白雲觀這次調集的力量,遠遠低於預期。

原本她們猜測這位白雲觀主,是顧忌觀中的反對之聲,又有輕敵之意所致。可今日聽來,卻並非如此。還是這位,在虛張聲勢?

“是武安王殿下拜托的。”

玄光不待天河元君答話,就主動說出了答案:“殿下對我言道,白雲觀人手動用太多的話,那麽可能會將他的獵物驚走。”

天河元君蹙了蹙眉,感覺玄光之言,簡直荒謬絕倫。可不知為何,她胸中心緒卻漸漸浮躁。最後將拂塵一甩,一聲冷哼:“故作玄虛!”

“是否是故弄玄虛,稍後就知道了。其實武安王殿下他到底有何打算,貧道也不知。”

玄光搖著頭,隨後又饒有興致的問:“邪滅軒為何會突然與靜池劍齋聯手?別告訴貧道,邪滅軒真是為了三千年前,你們前輩的那句誓言?”

天河元君微微搖頭,懶得答言。不過下一刻,她心內卻突又生出警兆,驀然回望蘭若寺的方向。

先是恰好望見那座突兀間遮蔽蘭若寺附近數裏的都天鎮元大陣,還有元力屏障中,那尊正一槍將未元真人刺穿的赤紅墨甲。

再之後二人就眼看著那赤甲槍勢縱橫,橫掃一切,將霸淩天下的槍意,沖溢出那元力屏障之外。

“這是?”

對面玄光亦發出了一聲驚咦,隨後就轉為贊嘆:“原來武安王殿下他府中,竟然還有這種級數的強者?甲是半步神元,裏面的人——”

天河元君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神色怔忡。玄光的話音未盡,可她卻能補上後續。

裏面的人,除了沒有半法域之外,一切都是皇天級數!那遁速快到喪心病狂,可更恐怖的,還是那赤甲的一身巨力——

“至少六百萬牛。”

玄光唏噓著判斷,神情匪夷所思:“原來如此!殿下是欲在這一戰中,就將靜池劍齋打到萬劫不復之境,卻殃及了無數池魚。”

隨後這位就又笑問:“我不知邪滅軒為何要在此時跳出來,可卻知祭酒你說服長生道主,定是以蜀南古道為籌碼。可如今,祭酒打算如何向長生道的諸位長老交代?又該如何平息武安王殿下與聖上的怒火?”

天河元君只覺神識一陣恍惚,明知玄光之言,是為亂她心境。可神念之內,卻依舊是心潮起伏,似狂濤駭浪,難以自抑。

隨後天河就感應玄光的氣機有異,頓時心道不妙,毫不猶豫的抽身後退,踏虛而行。

可仍無法避過,那驀然從虛空中伸展而來的擎天大手,將她身影強行定鎖虛空。再緊隨其後,則是玄光道人轟擊而至的四十九道赤紅雷電。

……

同樣是正午時分,武安王府的門前已被近百輛馬車塞滿。可此時在王府門前當值的下人,卻都是神情疑惑。

眼前之景,看似是門庭如市,熱鬧非凡。可在往年,這武安王府門前的馬車,可都足足有四百以上,可以從此處門前一直排到正街的另一頭。

只因除夕將至,武安王更有新年後返回封地的慣例。所以許多朝官都會選在除夕之前,來此拜謁與恭賀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