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四章 恣意放縱

可在想明白之後,米朝天卻心緒微微一沉。

他知這位武安王殿下多半心意已定,一旦陛下駕崩後有什麽不測,必定會在北方掀起叛旗。所以從此時開始,就有意識的將皇室與安國嬴氏分割,以免日後被人詬病。

之前武安王府的崛起,確實仰賴陛下的鼎力支持,可其實嚴格說來,這位武安王其實並不欠皇室什麽。

其父嬴神通為大秦戰死殺場,而這位武安王在承爵之後,在北方以數萬部曲連破賊寇,又平定匈奴;之後鹹陽之亂,武安王則是以與大秦世閥完全翻臉的態勢,血洗雍秦。最終不但使陛下安然脫身,更在事後毫無留戀的,將一應權柄奉上。

如今武安王府被世家排斥,得益的卻是朝廷與宗室。三年來朝中財力增長一倍有余,兵強馬壯,而諸皇子與一些宗室子弟,亦是在‘變法’中攫取巨量資財。

如這位殿下最終被逼反,那麽大秦上下就只能揪著‘君臣之道’指責。皇家在道義上,不會有多少優勢。

日後武安王繼得大位,只怕難有人說這位忘恩負義——

此時就已在未雨綢繆麽?

輕聲一嘆,米朝天收起了雜念:“殿下既是決意已定,那麽咱家也不再多嘴。只請殿下放心,只需王妃還在鹹陽城內,那麽咱家與越統領,必定能保住王妃與世子安然無恙!”

“如此多謝米公公!”

嬴沖在馬上深深一揖,表示謝意。葉淩雪的安危,其實並無需他人操心,可米朝天這份心意,他還是很承情的。

之後他卻未再有繼續閑談之意,告辭之後,繼續策馬奔行。不過就在他馳至鹹陽城北二十裏距離,卻又心生感應,察覺到有兩道若有如無的意念,正往他這邊觀照過來。

嬴沖目光微凝,隨後就一聲冷哂,毫未在意。胸中反而有著些許期待,戰意升騰。

——此時的靜池劍齋,無非是兩個選擇。一是全力截殺,動用所有的力量,將他誅滅於前往北地的途中;二則是待他北上之後,以部分力量狙擊,使他無法及時南歸,救援鹹陽。

可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靜池劍齋,必須拿出一套華麗之至的陣容,與他嬴沖一戰!

心意至此,嬴沖驀然將那星焰槍化於手中輕輕撫摸。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自從他的摘星甲,進階為半步神元,這連續數載時間,他都再未有機會與人廝殺過。

而自數月前他知曉了靜池劍齋的打算,他就覺有一股難以化散的戾意,滿積於他的胸腔。腦海之內,時時都有暴虐的念頭。

大自在玄功堵不如疏,如今只有一場殺戮,才能將這情緒宣泄,使自身心念暢達。

……

鹹陽的北城之外,六翅禪刀薛雲凰旁若無人的立在一處山坡之上,眼中略含輕蔑的看這嬴沖消失的方向。

“這只老鼠,總算是肯從地窖裏出來了。”

秦可人則神情復雜,知曉當嬴沖出城之刻,就是一切開始之時。

可事到此刻,她反而是有了些猶豫:“師尊,難道就真要如此麽?對人妻女下手,畢竟有違道義。”

“難道你還能有其他方法,可讓他主動解除本命靈契?”

薛雲凰皺了皺眉,冷目掃視了自己弟子一眼:“使祖師復生,乃是如今我靜池劍齋頭等大事。怎可在這個時候,畏葸不前?”

“弟子這不是畏葸。”

秦可人一聲苦笑:“只是感覺古怪,我劍齋制此人形道典,使祖師再生此世,是為防未來的災劫。可今日卻因此故,又將嬴沖這大敵狠狠得罪,只恐未來禍患不小。”

“所以今次事了之後,要盡量斬草除根。既已有了因果,那就盡早了結為佳。”

薛雲凰神情冷漠,眸色如冰:“也只有這個時候最合適了,你師妹戚弱水,說嬴沖已養氣成龍,手掌神器,已成當世最有希望勝出的潛龍之一。此時已是我等,唯一的機會。再待得數年之後,讓他得了大秦龍脈護持,本身又羽翼豐滿,根基穩固,我劍齋就再不好下手了。”

秦可人啞然無言,她不反對斬草除根之事。有嬴沖這樣的大敵在,無論是靜池劍齋還是她,都必將日夜難眠。

既然雙方已無轉圜的余地,不能不戰。那麽最好是這一次,能夠將那武安王府的禍患,徹底解決。

僅僅四年時間,此人就已將一個二等末流的世家,經營到今日的田地。年入八千萬金,麾下偽開國近十位,仙元甲十到十二尊,直屬的天位強者四百余人。

——再如給那位秦武安王更多的時間,只怕比這更多十倍的勢力,也能經營出來。

“且只需祖師她能成功復生,那麽此番無論天下形勢如何變幻,我靜池劍齋都可立於不敗之地!那個時節,即便是日後使此子成了氣候,又能如何?可能奈何得我靜池劍齋?其實這次,我等該感謝那位秦武安王。那人形道典遲遲不得進展,可在入秦之後,祖師意志回歸卻陡然加速。如無意外,這必是與那嬴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