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六章 安敢無禮

“未雨綢繆麽?”

嬴沖大約明白謝安的打算了,秦廷拒絕了他一次,那就很難再拒絕他第二次。可以增加數年後,他討價還價的籌碼。

這就與用兵一樣的道理,一而再,再而衰,三則竭,竭而擊之。北方宗黨的要求,不容朝廷連續數次拒絕。

謝安卻神情凝重道:“恕臣實言,以如今之朝局,王上想要主持伐魏之戰,幾無可能。而今無論是以王安石的新黨,還是諸皇子的黨羽,又或是裴家葉家王家等世族,都絕不會願見殿下您成為大秦主帥。唯一的希望,就是陛下,如能在這兩年之內,使陛下他感覺虧欠,又或使陛下以為,除了王上之外,其余人都不足以交托重任,那麽王上或有九成希望。”

嬴沖聽到一半,就不禁眉頭大皺,他不喜歡這樣的算計。可心裏卻又明白,謝安之言才是現實。正常的情形下,他無論如何,都沒可能拿到征魏軍主帥的位置。

正沉思籌謀之際,嬴沖就聽飛車之外,傳來一陣‘唏律律’的馬嘶。而嶽瑤的嬌叱聲,也同時響起。

“此為武安王府車駕,何人膽敢放肆?”

嬴沖微一愣神,才發現車外有兩道異常強大的修士氣機。只因剛才失神之故,完全不知這二位,究竟是何時到來的。

那兩人並未有出手之意,只是以氣勢震懾,令所有拉車的翼龍駒都是無力起身,只能匍匐於地。而後一個清冽的語聲,悠悠傳至:“靜池劍齋薛雲凰,有請武安王殿下現身一見!老身有事,想要向殿下求解。”

嬴沖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隨後也沒怎麽猶豫,就信步走出了飛車。

立身於車轅之上,嬴沖往對面看了一眼,只見對面一位美貌的中年婦人,正是之前曾經見過一面的‘六翅禪刀’薛雲凰。另一位白袍男子,卻使他稍覺陌生,他想了半天,才與記憶中的一人對上了號——‘太陽刀’李光源,齊國人,也被譽為當世四大刀王之一,與大楚嶺南一帶的‘帝王刀’,並稱於世。

這原本是一位上鎮國級的強者,可既然帝王刀崇司天都能夠投靠天庭,換取偽開國的實力。這位‘太陽刀’與財大氣粗的靜池劍齋走在一起,想必也已今非昔比了。

嬴沖心知這二位究是為何而來,故而此時,他全沒好臉色:“阻塞禦道,攔阻本王車駕車駕,可知何罪?一而再,再而三,是以為本王好欺麽?”

最開始是素如雪,秦可人,隨後又有袁白插手冀州紛爭;三年前被這薛雲凰攔於清江之上,而今日又再一次在禦道中被其堵截。所以他說一而再,再而三——

可薛雲凰卻不在意,只是冷笑著道:“三年前,老身曾問殿下,那嬴月兒施展的劍訣,可是源自於盤古劍神經?又是否知曉本宗靈寵無面的下落,可殿下卻顧左右而言他。今日老身再問一句,殿下——”

話音未落,她卻見嬴沖的身影,赫然已至她的身前。

“那麽當日本王也曾說過,莫要再做此等無禮之舉,否則後果自負!事不過三,這個道理,薛長老難道不知?”

隨著嬴沖猙獰暴虐的話音,一道銀白色的槍影,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轟至到薛雲凰的身前。

後者第一時間就有反應,兩道銀白刀光,瞬時從水袖中穿飛而出,逆勢席卷。

二者皆有稱量對方深淺之意,此時都不避不讓,毫無任何的花巧變化。隨著刀槍碰撞,整片禦道都在片片粉碎。武安王府的車隊及眾多隨從亦被波及,全靠著嶽瑤的鎮壓,才沒出現傷亡殘損。可那些飛車,卻仍被巨大的風力掀飛而起,在嶽瑤的護持下,落在了百丈開外。

嬴沖一槍之後,就知眼前乃是勁敵,不愧是維持了靜池劍齋數十年名望的至強者。

原本的薛雲凰,號為六翅蟬刀,而非‘禪’字。這是形容薛雲凰的刀速,如六只蟬翼揮動般迅捷。

直到這位中年之後,遠遊身毒之後回歸,刀法風格大變。久而久之,世上就只有了六翅禪刀,而再沒有了蟬字。

禪者,基於靜,在靜中修行之意。佛門的解釋,是虛靈寧靜,把外緣(外在事物)都摒棄掉,不受其影響;把神收回來,使精神返觀自身(非肉身),這即是“禪”。

薛雲凰的刀決,正是以靜制動之法,能夠後發而先至,在別人‘動’時窺其破綻。

此外禪字亦通‘闡’,薛雲凰的刀,亦在‘闡述’著她領悟到的天道至理,毫不吝於將其修行根基,展示於人前。所以每一刀,都能撼人心神,修為弱者,可能直接就會被沖動道基。

故而僅僅一擊,嬴沖就感覺胸內氣血一陣虛浮,極不好受。這一擊,二人都未有任何留手之意,就等同於二人的道基對撼,而僅僅只玄天位修為的嬴沖,無疑是吃虧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