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五章 西帝之殞

此時同樣感覺驚悸的,還有自號西方大帝的嬴天命。當嬴沖的周身,那股澎拜浩大到不可思議的劍意勃發時,他就已覺心頭肉跳,足可使人麻痹的寒意在心靈之內彌漫著。

——即便是之前,被嬴沖四槍逼入絕境之時,也從未令他驚慌至此。一生也從未如此清晰明確的,感應到自己死期將至!

嬴沖的目光,則是赤紅一片。當張承業連續以‘羅睺戡亂決’與催發命元之法打出十四錘之時,他就已知道這位,已是命不久矣。這一戰之後,估計就是張承業殞命之時。

至於左天蒼,那也是拼上了一切,將生死性命置之度外。那一招‘八龍鎖天地,十方雲滅斬’的威能固然可畏可怖,強如瑤池金母,亦需全力應對。可那分明就是超限之招,超出了左天蒼自身的能力之外。

這一招過後,左天蒼的下場,並不會比張承業強上多少。

這使嬴沖羞慚交加,既怒又恨!

他當初招攬這二人入府時,雖是飽含誠意,這一年以來,亦是極力的羈縻籠絡。可本身卻自始至終,都對二人含著算計之心。尤其是左天蒼,在算計之外,還有防備。

故而他也從未想過,在自己身臨絕境之刻。這二人竟會是如此決絕的現身出手,以自身性命為代價,只為他爭取一線生機!

至於怒恨,他怒的是自己大意疏忽,之前哪怕能留下一支道兵在身邊,也不會遭遇如此絕境,連累部屬;恨的則是自己無能,無力化解這一危劫,終究還是要身死於那位‘昊天上帝’之手。

故而當‘昊天上帝’的身影遠去之時,嬴沖亦是將自己一身元神精血,乃至體內所有一切能夠利用之物,都投入到了‘否極泰來’這一劍中。

左天蒼與張承業的決死之擊,終究還是沒能將那‘都天鎮元大陣’破解,可二人之死,卻又為他贏得一次機會——施展‘否極泰來’的時機。

也在這一刻,嬴沖終於理解了‘否極泰來’的精髓。那絕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是‘與敵諧亡’,‘置之死地而不求生’!太學主當日施展此劍時,自始至終都未有任何求存之意,只求與天聖帝同歸於盡——

周圍的地面,在劍意碾壓下寸寸坍塌,所有的物質崩解潰離。便是九天玄女的‘紫雲鐺’也不能幸免,在打向嬴沖之時,卻在三丈之外被那浩然偉力所阻,更被一絲絲遊散在外的劍氣縱橫斬割。僅僅一瞬之間,就令那兩枚鈴鐺,發出了陣陣哀鳴,那表面更覆蓋上了一層寒冰,並且循著那紫綾,蔓延往上。

這使九天玄女大吃一驚,身影急速飛退,全力撤出嬴沖劍意籠罩的範圍。

可九天玄女能退,被嬴沖劍意鎖住的西方大帝,卻退不得。他身經百戰,心知自己今日哪怕有半分的退意與僥幸之念,那麽他嬴天命的生機,就只會更為渺茫。

此時他只拼了命的,將自己最強之劍打出,也盡力施展出他所有的防身之法——靈器,符箓,丹藥等等,只求能為自己多贏得幾分生還可能。

而那昊天上帝,則已棄開了一指誅殺任來生的打算,身影瞬閃,以他最快的速度,回至到嬴天命的身前。

可就在下一刻,那燦爛耀目的劍光,就已爆發。只是一道白光閃逝,那西方大帝的上半身墨甲及其頭顱,就與身軀分離!

而在場所有眾人,只見一道道劍影殘留於虛空,輝煌華麗,滿蘊玄意。

眼看著西方大帝的生機,在黯淡消絕。遠處的左天蒼,不禁一陣哈哈大笑。他的搏命之擊,盡管沒能使形勢逆轉,卻也使一位堂堂偽開國,身死在主君的劍下!張承業的那條命,總算不是丟得毫無價值。

而昊天上帝的面色,則是沉冷之至。這個嬴沖,竟是在他與瑤池金母、九天玄女這四大偽開國的眼前,將同為偽開國層次的嬴天命擊殺,簡直就如一記耳光,重重轟在了他的臉上。

而嬴沖則劍勢未絕,在斬滅西方大帝的生機元神之後,那劍勢就已回旋,以余勁轉向了後方,那正與始龍甲搏殺的紅白色墨甲。

那劍勢依然是快到了超出人間極限,破滅了時空阻隔。而當嬴沖劍光斬至之時,本在全力維持那座‘子陣’的始龍甲也完全放棄了守禦,斬龍劍狂猛出擊,勢如斬山裂海般橫掃而出。

如非是要維護這座能使神甲‘始龍’,維持戰鬥靈智的靈衍子陣,那麽以前者之能,哪怕是獨抗三名上位偽開國也無妨。

而當‘始龍’再無顧忌,全力攻殺之時,頓使那紅白墨甲,也同樣陷入絕境。

“放肆!”

昊天上帝的遁速,終究還是超出了嬴沖一線,在最後時刻趕至。一指彈出,終使始龍甲的大劍偏開一線,只是斬下了紅白墨甲的一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