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四章 裴府之戰

“並無不允之理,然而也正如先生所料。”

嬴沖微搖著頭,神色清冷:“那二位果然是為裴宏志說話了,說裴氏如肯降服,則讓本王務必留其一命。”

其實為裴宏志求情的,並不止武威郡王與榮國公二家,還有其余幾位朝中德高望重者。

大秦世閥間的聯系,確實是盤綜錯節。尤其是裴氏這樣的頂尖大閥,盟友姻親,門人弟子遍布天下。

不過葉元朗與陸正恩之所以為裴宏志求情,一方面可能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一方面則是擔憂朝局徹底失衡。

嬴沖卻打算置之不理,當時既未應承,也未回絕。心想既然已動了手,撕破了臉皮,哪裏還需留什麽情面?

總之天聖帝如有什麽萬一,那麽在伐魏之前,他會用盡一切手段,一切辦法,清肅雍秦。

能夠將裴氏與齊王一黨逼反是最好,他可據有平叛‘大義’,將雍秦世家一鼓而滅!可如對方不反,那麽嬴沖亦會不擇手段,將裴氏宗黨掃出朝堂,滅其人丁,奪其田土。

他不會跟對手講什麽規矩,更不會顧忌什麽朝堂法紀。

不過郭嘉卻另有見解:“殿下未答應麽?其實留下那裴宏志,還是有些用處的。畢竟殿下最終的目的,是倒逼魏無忌,為救天聖帝脫困,是盡快執掌朝政,而非是復仇。”

說到此處,郭嘉又哂然笑道:“只需剪除了裴家的羽翼爪牙,斬了他們那兩位偽開國,奪了聖器‘破軍’。那位裴相,也就是只無牙老虎,哪裏還有資格興風作浪?今日之後,裴家如不豎反旗,那麽他們在雍秦二地,還能有多少聲望?待日後武安王府根基深厚時,殿下如看他不順眼,再一刀斬了便是。”

這確是一個無解之局,裴家如若當了縮頭烏龜,必定盡失人心,只會令所有被武安王打擊的雍秦宗黨心寒齒冷,自身也將實力大損。其族中之軍,兩位偽開國以及諸多供奉客卿,是無論如何都難保住的。

可如這家欲舉反旗,也就是兩三月內,被武安王府橫掃之局。

但若是降了,裴家倒還是能保存幾分元氣,還能留下一線恢復之機。

不過今次他說這番話,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勸嬴沖,莫要意氣行事。

嬴沖的眉頭微挑,隨後就平復了下來。心想郭嘉說的不錯,裴家如束手就擒,那確是對雍秦世家的一次重擊。且留下此人性命,也能免葉蒙王陸等世家反彈戒忌。可使他以更快的速度,達成掌控朝政的目的。

此人與魏無忌有過聯系,想必也能助他破除城外天聖帝的死局。

自己不能自私,也不能被仇恨蒙蔽雙眼。

深思了片刻,嬴沖又問:“他可願降?”

“此事學生也猜不準,裴宏志那人,倒是極擅勾心鬥角。可以他的見識,未必就能見得裴家,已至山窮水盡之勢。”

郭嘉微微一笑:“管他呢!他如頑抗到底,那就徹底滅了這裴家便是,豈非正落主公下懷?武威王與榮國公幾家,想必亦無話可說。最多也就是事後,稍稍麻煩一些。”

嬴沖這時,卻在人群中望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眉頭大皺:“宜陽郡王?他怎在這?”

只見百丈外,那嬴不尤的身影正瑟瑟發抖,狼狽之至。身上雖沒什麽傷痕,一身本該光鮮亮麗的五爪龍袍,已是變成了黑灰顏色。這位似欲過來尋他說話,卻被武安王府的侍衛攔住。

“他啊?”

郭嘉語氣嘲諷的答著:“事發之時,這位就在裴府內,或是在與裴相,議論皇統繼承之事。”

嬴沖一聲輕哼,目蘊怒火:“怎沒將他射死?”

“將宜陽郡王射殺麽?”

郭嘉略一思忖,隨即就遺憾的一錘手心:“這倒是個好主意!正可栽贓嫁禍,說那裴家謀害皇子。如此一來,今日清肅亂黨必能更名正言順。可惜了,學生怎就沒想到?不過裴氏之中,似也有能人。這宜陽郡王一門心思往外逃,裴家卻為保證他安全,犧牲了兩名小天位的性命。”

嬴沖不禁啞然,他剛才只是說氣話而已,還沒到為栽贓裴家,就謀害天聖帝子裔的地步。

何況他與宜陽郡王,其實還些交情的。

搖了搖頭,嬴沖轉而他顧,看那李廣:“何時總攻?”

他已望見諸軍後方,排列好的發石機。層層疊疊,總計有八百具之多。準備好的彈丸,也都是上繪符文,威力巨大的符彈。

雷火炮威力巨大,可數量終究還是少了。今日要想以最小的代價,攻破這裴府,還得依靠這些發石機。

“只需再有半刻,就可準備就緒。預計卯初,就可攻破裴府——”

李廣正說著話,就忽一挑眉,看向了對面。就在三裏之外,裴府之內,有一位玄修浮空而起。也不知這位使用了什麽術法,裴府的上空,音如雷震:“武安王殿下可在?不知汝可敢與裴某一談?汝言我裴家勾結外敵,襲殺聖上,不知可有確實罪證,可敢與老夫對質?今日汝未經朝廷允可,亦未經有司審訊,便擅殺大臣,抄斬勛貴府邸,是何道理?是遵的哪一條王法?難道是要謀朝篡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