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七章 大逆不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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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相這次如能助孤登極,事後孤定不吝回報!”

幾乎同一時間,在東河裴府的大堂中。宜陽郡王嬴不尤,正朝那端坐於堂中的裴宏志一禮。

“孤之為人性情,裴相您當是最清楚不過。試問裴相,可曾見不尤,有違諾不遵之時?”

可堂上的裴宏志,此時微闔著眼,卻似如一尊蠟像,毫無動靜。只有那微顫的胡須,顯示他心情並不平靜。那隱伏在桌案下的雙手,甚至已青筋畢露,卻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來。

要說扶持新君登位,大皇子嬴不尤無疑是個極好的選擇,甚至是不二之選。

這位的出身雖是差了點,母親只是一小小宮女,且已離世。可正因其無依無靠,才易挾制操控。

且正如其言,大皇子為人極重承諾,耳根子也軟。為人行事,亦頗為忠厚,有仁者之風。這樣的新君,對最近屢受打擊的裴家而言,無疑是最合適不過,且也是大秦之福。

可此時此刻,實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

大約三刻之前,嬴沖返回鹹陽,他就已感覺情形不妙。可這位宜陽郡王,卻偏在此時來訪,讓他分身乏術。

“父皇之政見,孤其實亦深以為然!可父皇他急於求成,執政嚴苛,使國人賢士紛紛離心,卻為孤所不取。如不尤能夠繼位,必定改弦更張,罷斥王安石與嬴沖這等幸進之輩,以肅朝綱妖氛!”

那邊嬴不尤渾然不覺,依舊在極力勸說著:“還請裴相助我!孤自幼就是由裴相您看著長大,這個時候,您可不能放下不尤不管。”

“罷斥王安石與嬴沖,整肅朝綱?”

裴宏志終是睜開了眼,目裏卻透著幾分苦笑之意;“你可知那武安王,如今手掌數十萬禁軍,麾下亦強者如雲,你如欲繼承皇位,繞不開此人?”

嬴不尤蹙了蹙眉,可深思了片刻之後,卻微一搖頭:“此子確不可忽視!可他崛起才不過半年,根基不足。全因父皇偏寵,才能有如今之地位。只需有裴相登高一呼,助孤登極,必可使朝野景從。料那嬴沖手中兵力再多,亦無能為力!只需孤略示寵信,稍安其心便是,日後自可任吾等宰割。”

他其實對嬴沖的用兵才能,頗為推崇。日後大秦,無論是為平衡朝堂,還是抵禦外侮,都需用到那位武安王。所以只打算登基之後,稍加打壓,將此人勢力趕回北方一域遍可。

不過這些話,他卻不打算在裴宏志面前說出來。

“大皇子是如此以為麽?那麽又可知,如今鹹陽城內——”

裴宏志正說著話,卻忽見堂外有一老仆,正往他躬身一禮,面上現著幾許焦色。

裴宏志眉頭微蹙,便再顧不得嬴不尤,徑自大步走了出去:“臣家中另有要事,還請大皇子稍待片刻。”

走出了大堂,裴宏志又在仆人引領之下,往前院行去。到了這裏後,裴宏志又登上了一旁的箭樓,只見裴氏族中的幾位權天強者,還有數位供奉客卿,都在此間。且俱都面色蒼白,神情凝重。

從宮中重傷回歸的裴玄機及裴元紹二人亦在,可這兩位,也是一樣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眸中滿含憂容。

“究竟如何了?”

裴宏志環視著眾人,凝聲質問:“那嬴沖,難道還真敢行大逆不道之事?”

“父親您且看那城門方向。”

此時答話之人,正是裴宏志之子禮部侍郎裴叔業:“那位武安王,怕是真有對我裴氏下手之意。”

裴宏志蹙了蹙眉,拿起了一枚千裏鏡,往那北城門口方向望了過去。然後他的臉上,亦是血色褪盡。

只見那門口處,正有成千上萬的禁軍,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五星墨甲,正如浪潮也似,從城門外湧入。

那確不愧是大秦境內,最精銳的戰軍。衣甲鮮明,旗幟招展,隊列嚴整。行軍之時,所有禁軍士卒都能保持沉默,亦無人左顧右望。卻使大地震顫,一步步整齊劃一,似如陣陣雷鳴。數萬人的雙足,似如一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