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七章 項羽之見

當谷中的那場大戰逐漸落幕,數千丈外的項羽,依然死死的緊攥著手,雙眼圓瞪,內中似含火燭。

“大秦自嬴神通之後,居然還能有如此人物!了得了得!說來慚愧,老夫癡長了幾十年。可如今在武道一途,只怕不出數載,就將被此子超越。”

項伯眼也是一陣唏噓不已,又道:“怪不得,嵩陽學宮這幾年人才凋零,只怕大秦這數十年之氣運,都已聚於這位武安郡王一身,所以余子碌碌。此番十宮大比中,嵩陽墊底,卻也是情有可原。”

還有一句話,他卻藏在心裏沒說。待得此人年長權重,那必是關東諸國的災難。

大秦已重創了匈奴,平定了北境。此時一旦掃平國內的禍患,遲早要東進奪回洛州失土。

而這位武安郡王嬴沖,則是最可能的統軍人選,也遲早會出現在關東戰場上。

此人年僅十六,其兵法武道,就已俱顯蓋世之資。待得三五年後,甚至十幾年後,真不知這位,又會成長到何等恐怖的境地。

“世子!”

龍且亦是面色蒼白,他的眼神茫然,語氣則凝冷如冰:“此人日後,必會成為我楚之大敵!”

方才他一時不慎,將嘴唇咬破,此時正有絲絲鮮血溢下。牙關則依然緊咬,神色略顯猙獰。

今日這一戰,嬴沖給他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

尤其那狀似瘋魔,一往無前的身姿,還有全力與太學主交手,仿佛化身戰神的一擊,都已深深的印入他的心靈深處。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很難遺忘。

感覺與這人生在同一時代,實是自身的悲哀。

而此時此刻,在這山谷數千學子中,有他這樣感覺的,絕不止他一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

項羽卻冷笑了起來,他目中的驚異錯愕,已轉為熾熱:“龍且你可真沒出息,這有什麽可怕的?世間有這樣的人物在,不是很好麽?世間如無對手,那該是何等的無趣?那個家夥,也就比你我先走個幾步而已。我聞師長說,天道崎嶇,展現在每人身上,又有不同,有人開始走得快些,之後卻未必然。而有些人初時慢些,後面卻能一片坦途。你我日後,可未必及得上他。”

項伯聞得此言,不禁長舒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項羽徹底失去了鬥志。

之前兵棋之爭,這位就已被嬴沖的師弟韓信挫敗,可如今這嬴沖的武道,卻更使人絕望。

他這位侄兒,雖也是天縱之資,冠絕同輩,可其本質,還是一位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在心志方面,確實有些問題,並不比常人堅韌。

只是隨後他又蹙眉,也看向了西北面,尤其是虛空之中,正在匯聚的那朵劫雲。

“天發殺機,那太學主只怕是欲借自身劫力,轉易大秦龍脈,剪除天聖帝,順便在這山河社稷圖內嘗試沖擊天位。羽兒你現在,依舊執意如此?”

之前項羽正是因看上了他們腳下的這張山河社稷圖,意欲奪取,才早早離去。可如此一來,他們的立場必定是要與那太學主沖突不可。且多半會與太學主及魏無忌的部屬,發生沖突。

“侄兒心意已決!叔父勿需勸說。”

項羽高揚了揚下巴,目光凝然:“那嬴沖日後,固然是本世子的大敵。可一位皇天位的太學主,難道就不是了?對這山河社稷圖,本世子勢在必得!至於那位,這一戰他如輸了,那就是他的命不好,活該如此!”

語聲落後,項羽卻再無停留的興致,轉過了身,形影迅速飄逝,穿入到那重重幻霧之中。他後方的龍且項伯二人,在對視了一眼之後,就亦未遲疑,緊隨著項羽的氣息,遁空離去。

而數千丈外,嬴沖對此全無所覺,他依然是眼含戾意,看著空中的那團正在不停翻滾,四處沖蕩的血雲。

方才在魏忠賢等人離去之時,這位血雲道人也同樣準備抽身撤離。可這位才剛動身,就被魏信陵王府眾人,有意無意的阻撓,只能停滯在原地,無法逃脫。

今日這一戰,魏信陵王府已是大敗虧輸之局。不算如今生死不明的信陵王,便是重傷隕落的‘上鎮國’,就有兩位之多,而其余死傷的天位,亦達四十。

這些人要想從這谷內安然撤離,就難免要斷尾逃生不可。於是那魏忠賢,皇甫嵩,都不約而同選擇了血雲道人,準備利用這位,阻滯住武安王府追擊的腳步。

此舉也確實起到了效果,至少在徹底解決這位魔道巨孽之前,嬴沖確實無法放心追擊。

只是魏信陵王此舉,卻使那血雲道人驚怒交加,又兼惶恐之至。此時正瘋狂的往四面沖撞,意圖尋覓脫身之法。

——原本一位實力直追米朝天的偽開國強者,本不至於如此,可此人一身血雲,卻因被吳不悔克制,實力削弱了近四成之巨。甚至連其心神,也受到了幻術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