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零章 武德武威

“微乎其微?”

蒙文一陣發愣,皺眉道:“可那左谷蠡王一旦擊破安國府軍,必定西進涼州。”

心想這可能性,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微乎其微吧?而是一定會西進才是。

“可如他破不了安國府軍呢?孤不太看好他,嬴家的那個小鬼,可不容易對付。”

蒙進失笑,竟將墻上掛著的西林郡輿圖取下,而後隨手丟到了一旁。

他研究這圖已經半月,想著該怎樣抽調軍力,抵禦匈奴左翼七部西進,可如今卻都已成了無用功。

“父親的意思,是那左谷蠡王會輸?”

蒙文已經會意過來,然後神情詫異不已:“這如何可能?匈奴四十余萬鐵騎,哪怕一時戰局不利,亦可在野戰中進退自如,怎麽可能會輸?”

草原牧民的騎射之法,最使人頭疼的地方就在於此,很難給他們致命打擊。形勢不利時,往往只需稍稍後撤,就可重整大軍。

匈奴人的可怕之處,不在於他們的體格,也不是靠那強弓大弩,而是那來去如風的戰法。

“他是輸定了!除非是那個小子,腦袋忽然變蠢——”

蒙進這般說著,卻見蒙文一臉的不服。他卻也沒再解釋,只是指了指墻角的一座兵器架:“那張弓看見了沒有?你可去拉拉看,三十次為止。”

蒙文半信半疑,走過去將蒙進的那張弓取在了手裏,發現這是他父親很喜歡的一張萬牛弓,頗有來歷。

他先嘗試著拉了拉弓弦,卻發現那弦線不知因何故,略有些松了。蒙文沒怎麽細思,就隨手調整了一番,緊了緊弦線。

之後才又繼續開弓,一連十五次,都是滿弓之後才放開。而也就在蒙文,拉到第十五次的時候,他的面色頓時微微一變,停了下來。

蒙文修至大天位境的神念,已感應到了這弓內的不妥。繼續下去,只怕這弓會毀掉。

“為何停住?”

蒙進笑了起來:“繼續!一根弓弦而已,雖也值錢,卻遠及不得這弓本身。”

蒙文唇角抽了抽,隨後也再不猶豫,繼續張弓。到第二十五次的時候,那弦線就已‘篷’的一聲,崩散開來。

蒙文毫不意外,若有所思的看著。心想幹旱少雨似涼州,都是這樣的結果。可見那冀州之地,會是何等樣的情形——

是因潮化之故麽?不對,這弓弦之所以如此,可並非僅僅只是因潮生變。而是從北方幹寒所在,驟至熱潮之地,所引發的一系列變化。

據他所知,那南方之地,制弓的工序與北方,可是大不相同。而今年秦境北方四州的天氣,酷似楚南。

“孩兒明白了!可那匈奴人,難道就無一人察覺?”

武德郡王蒙進搖頭:“孤這張弓,也日日都有專人照顧,且其本身亦為擅射之人,又可曾察覺有異了?匈奴人愛惜弓箭,日常將手中之弓視如性命,時時塗油保養。可也正因此故,才會忽略內中究竟。”

即便是他,也是在知曉了天聖帝,暗中將大量藏弓送往冀州,才看出了些許端倪。

“射上十幾次不就知道了?”

可蒙文話才說到一半,就想起自四月十三日,匈奴左部七翼從宿州退兵之後,雙方就都默契的息兵不戰,靜候決戰到來。

那些匈奴騎士的弓,這段時間估計都沒動過。

“原來如此!是孩兒多慮了。其實無論那匈奴是否察覺,那位安國公都已有了七八成的勝算,冀州那邊確是無需擔憂了。”

關鍵是如今,那匈奴人即便已經知道了弓弦有異,也一樣是無可奈何。他們可沒地方,再去尋找五十萬張強弓裝備。

當這句道出,蒙文的胸內,就有一股興奮欣喜之情,油然升起。武德王府與北境匈奴乃是死敵,彼此間征戰不休。尤其冒頓弑父崛起之後,常年侵擾邊境,使武德王府不堪其擾。

這次那位安國公,如能重創那匈奴左翼七部,無疑是個好消息,可以使涼州面臨的壓力大幅減輕。

武德郡王蒙進則不禁失笑,他這孩兒,總算沒蠢到家。

“如此一來,朝中政局必將大變——”

正說著話,蒙文卻微一凝眉:“孩兒記得之前有軍報說,固原霞縣有明教教徒生亂,聚眾五萬人。”

這已近乎是明目張膽的縱敵,使匈奴左翼能夠在這幾日抽出更多兵力,應對決戰。

——固原霞縣生變,迫使靖北郡王府不能得從冀中回師,這看來是沒什麽問題。

可以盧氏在固原郡的根深蒂固,如無其允可,誰家能在那地方鬧出民亂?光明神教麽?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蒙氏與盧氏因地處北方之故,歷代都有聯姻。現任的靖北郡王,更是他的舅父。

可這次盧氏的所作所為,卻是堪稱拙劣。

“靖北郡王已老了!固原盧氏,也後繼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