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 權天之戰

李小仙有些不敢置信,然而她再三調整,再三回望,雙眼看到的,依然是那氣運鼎沸之景,是時來天地皆同力的恢宏氣象。

她不知嬴沖到底勝機何在,要怎樣才能擊破眼前數倍之敵。李小仙也不關心這些,只心想這世間,竟又多了一條潛龍。

這次天庭與曾經距離三十六姓僅一步之遙的武陽嬴聯手,非但不能克敵制勝,反而成了嬴沖崛起化龍的資糧。

就不知這位,最終會走到什麽樣的地步?

可以確定的是此子兵法超絕,善撫人心,能得英才輔佐。未來的龍爭中必有其一席之地,可也有頗多缺陷——

嬴沖並未注意到李小仙的目光,他先是看著那火墻,以及因水火交沖而不斷蒸騰而上的水汽,接著就又一笑,轉而仰目上望。

有這火墻阻隔,暫時是打不起來了,且此時夜色已深。關勝已經在迅速組織人手修復城墻,開挖陷坑。到得這火墻熄去之時,這條防線就可大致恢復。也就意味著,對面數千條人命,小半天的努力,都已付諸流水。

對面的主帥,分明也意識到了這點。二十萬蒼南寇軍都戰意全消,全線收縮,便連那些攻城器械也都全數收回,只專心布陣安營。

此時戰局的焦點,已經轉移到了萬丈高空,雲巔之上。

當嬴沖目中現出淡金色澤,欲一窺虞雲仙及湯神昊,屠千鳥三人戰況時,卻又感到了遠空一道視線,正向他遙遙望來。那目光鋒銳犀利到了極點,猛然‘刺’入到了他的精神意念之中,使他只覺元神之內,隱如刀割。

眉頭微蹙,嬴沖往那視線來處遙望了過去,隨後果不其然的望見那嬴棄疾,正立在三萬丈外的雲巔。

這可算是五年以來,他們的首次相見,可對面的那位,竟仍仿如五年之前,他父母出殯那一天的模樣,神情冷漠,傲慢,厭棄,看他就仿佛是看著鼻涕般的惡心。

要說有什麽不同,就是此刻的嬴棄疾,已沒了那仿若小孩隨手捏死一只螞蟻般的不經意,渾濁的眸光裏殺意沛然,使得那目光與元神意念,幾乎化為實質。

嬴沖暗暗冷哂,想著這老東西,又是這樣的神情,與五年前如出一轍。這家夥,怕是又以為自己勝算已定了。

心中頑心大起,嬴沖幹脆就遠隔著三萬丈,對那嬴棄疾,無聲的做了一個口型——老匹夫,殺了你!

於是那刺過來的殺意,陡然激增。嬴沖明顯感覺到那嬴棄疾的沸騰怒火,可他卻不驚反洗,唇角微挑,開心的笑了起來。

只是這刻,身後也傳來了葉秋的嘆息聲:“國公大人可否消停一些,不要太刺激那位?葉某雖拿在了您的錢財,得為您消災。可真要打起來,我可不是他對手。”

——雖說明面上那位嬴氏族老,與湯神昊屠千鳥二人並無關聯,可暗地裏誰都清楚,武陽嬴氏與那二位,正是同夥,彼此勾結。

眼前的情形,很難說那嬴棄疾,不會趁機出手。身為權天境,嬴棄疾多的是辦法隱藏自身形跡。

這個安國公,也是個作死的性子,明明此時的戰局,已經居於劣勢,又何需再招惹那位?

可嬴沖那邊,卻分明是不以為然,聞言不屑一哂:“那葉掌門可就看錯了,以那人的性情,打死他都不會在這刻動手。不如就打個賭?他真要有這樣的勇氣,本公輸葉掌門你三十萬金如何?那個老東西,現在多半是在疑神疑鬼,除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陰謀詭計,躲在別人背後放些暗箭之外,他已不會別的了。”

葉秋面皮發黑,可隨即他就神情疑惑的,看了雲層上空一眼。

他二人的談話,並未以術法遮蔽過,那嬴棄疾應該也能聽聞才是。即便沒刻意傾聽,也能看到嬴沖的口型。可如今那位,卻全無絲毫反應。

葉秋暗暗感慨,心裏倒是有些同情。這位嬴棄疾,也曾是北境的一代宗師,可如今居然就已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銳氣全無。

換成是自己,哪怕是身居秦山劍派掌門之位,俗事纏身,顧忌重重,可在聽得嬴沖這樣的言語之後,也會毫不猶豫,直接拔劍斬過去。

哪怕因朝廷法度,不能殺了嬴沖,也定要讓這家夥吃些苦頭不可。

可對面那人,卻遲遲沒有反應——

“不賭麽?”

嬴沖冷笑,目中嘲諷之意更濃。

他知道那嬴棄疾,其實並沒有他所說的那麽不堪。那位之所以能夠忍下,是因自己在那位看來,已經是一具屍體。而嬴棄疾他大好活人,又何需與死人置氣?

今日他確實有挑釁之心,甚至頗為期待,嬴棄疾主動對他出手之刻。可既然對方是抱著這樣的心態,那麽他再怎麽尋釁挑動,都毫無意義了。

嬴沖只是心中警惕,那個老匹夫,必有後手。不出意外的話,問題定是出在長佑水師營。之前郭嘉就已提醒,水師運送神策軍登岸時,對面敵陣的反應,似乎有些快了。也使李廣,不得不在立足未穩的情形下,主動沖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