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北境烽火

雲光海一如嬴沖數年前的印象,不善言辭,寡言少語,此時面上毫無表情的,用手指了指沈萬三。

看似神態有些冷漠,可嬴沖卻知這位的性情,正是外冷內熱。一腔熱血,不遜於人。

沈萬三則苦澀一笑,神情有些依依不舍:“雲仙長前幾年都在秦嶺山下,為我挖建一條隧道。也只這一兩年,才清閑了下來。偶然聞得國公大人承爵安國府,便不顧一切,執意趕來。無論我怎麽勸都勸不住,你這裏兵兇戰危,有什麽好的?”

嬴沖一聽就明白過來,知曉這所謂的‘隧道’,必定是沈萬三為自己準備的私鹽通道。雲光海精通陰陽五行之法,可研究最深的,還是土行之術。在山底下挖洞什麽的,是最在行不過了。也獨此一家。

這本為秘辛,不可告人,可如今雲光海來投,必定不會瞞著自己,所以這位樂得大方。

至於沈萬三的後幾句,卻不能當真。這家夥看起來似不舍得雲光海,可分明是有著甩鍋之意。

雲光海是大天位級的陰陽士,每年的薪俸與權天強者是同一級別,至少都為五十萬金。

沈萬三不過是一介鹽商,哪裏會舍得長期供養一名大天位的陰陽士?除了挖洞之外,對他無甚用處,只會空耗錢財。

雲光海的本事是在戰場之上,以一人之力,抵定乾坤。

不過嬴沖卻也領情,嬴神通敗亡之後,天庭與那些幕後之人,就在瘋狂尋覓追殺父親的幕府舊部。雲光海身為戰力低弱的陰陽士,本是最兇險一人。沈萬三能夠庇護他數年之久,也是冒著極大風險。

再若是這位有了殺人滅口之心,他這世叔也同樣活不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嬴沖朝著雲光海深深一禮:“能得世叔投效,嬴沖幸何如之!”

雲光海卻微一搖頭,神情冷漠的問:“世侄你可有復仇之意?”

那語氣幾無起伏波動,可嬴沖聞得此言,卻是一陣動容,神情肅穆道:“嬴沖有生之年,必定盡斬仇敵!”

到得此刻,雲光海的面上才顯出笑意出來,同樣鎮重其事的朝著嬴沖一禮:“小修雲光海,參見主公!”

雙方見禮之後不久,嬴沖便將沈萬三趕了出去。這有些不禮貌,且原本他與沈萬三,還有許多生意要談。

可既然雲光海到了,那麽這些自然得押後再說。他現在,有著一肚子的話,要問這位雲叔。

——比如這幾年雲光海是如何過來的,又比如父親另兩位得力部屬的下落,再還有就是當年神鹿原之敗的真相。

後者是重中之重,盡管嬴沖已從祖父嬴定那裏得知了不少線索,夜狐近年來也查出了不少端倪,可又哪裏及得上雲光海這位,全程經歷過神鹿原之敗的當事人?

而一日之後,當雲光海從船中書房離去之後,嬴沖的面色卻是一陣忽青忽白,變幻不定。

“——西方大帝,太學主麽?”

雲光海提供的消息,與嬴定如出一轍!甚至言道父親他最後落幕之戰,太學主為此動用了三件儒門聖器。

好一個秦境儒門!

嬴沖胸膛起伏,只覺無數恨火在啃噬五臟六腑。可此時只能暫時壓下,知曉他若連現在這關都過不去,那自己還有何資格去談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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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萬三與雲光海二人的到來,使嬴沖心情沉重,可終究還是歡喜居多,前者為他帶來了滾滾財源。後者則可補全他麾下短板。

陰陽士只一位吳不悔,力量終究還是稍顯淺薄。有了雲光海在,他的安國府,就有了定海神針。

他這叔父精擅土石之術,似皇天位玄修才能做到的移山填海,對他而言,卻是再平常不過。

尤其六年之前,這位召喚的隕石火雨,令嬴沖印象深刻。據說僅僅那一戰,死傷的魏軍,就達兩萬之眾。

——若以戰力估算,僅僅雲光海一人,就可當兩萬大軍!

不過嬴沖的好心情,只維持到兩日之後。三月十日的時候,隨著夜狐的一份奏報傳到他手中,頓使嬴沖當場一陣凝噎無語。

破虜軍節度使嬴世繼居然已在數日之前,率破虜軍兩師之眾,秘密離開了駐地。日夜兼程,南下宿州——

這位自以為做的隱秘,可他任職破虜軍節度使不到三月,哪裏可能真正掌控住破虜軍?且自數月之前開始,夜狐的人手就在緊盯北方的動靜。嬴世繼大兵南下,又豈可能瞞過他的耳目?

這位用的名義是平定民亂,可那宿州郡,就在北面八百裏處。全速行軍,只需五日夜便可抵達武陽。

這應當是嬴棄疾,為自家準備的保險繩。有嬴世繼這四萬邊軍在,無論武陽嬴氏遇到什麽樣的變故,就可及時鎮壓應對。

公器私用至此,也算是一絕了,讓嬴沖自愧不如。且他也好奇,這位事後到底該怎麽糊弄那樞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