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聲東擊西

眼見那米朝天已經晃悠著拂塵,準備宣布退朝。嬴沖還是主動站了出來:“臣啟奏陛下,破虜軍鎮守邊境重地,不可一日無大將鎮守。今節度使李寒玄告老,破虜軍內並無人有資歷接任。臣舉薦長兄嬴完我繼任此職,以防北境邊禍。”

只是他話音才落,那莊林就也身影晃悠悠的從群官中走出:“臣不以為然!一任邊軍節度使,責權重大,人選不可不慎!光佑軍左路鎮守使嬴完我的資歷倒是夠了,實力戰功亦是上佳之選,可用於北境卻有大材小用之嫌。如今朝廷已與匈奴議和,十年之內北境再無戰事,固而此任破虜軍節度使,故需長於爭戰之人駐守,卻更該以安撫北境為要。如今朝中,只有懷化大將軍嬴世繼穩重老成,長於庶務,正可繼任此職!”

而此時另一位樞密副使王好古也站了出來:“臣附議!臣觀嬴完我將軍用兵戾氣甚重,任職光佑軍左路鎮守使以來,就已擅啟邊釁十七起。一旦任職破虜軍節度使,只恐這位又將使北境禍亂。相較而言,嬴世繼資歷雖略遜一籌,卻更勝任此職。”

“嬴世繼?”

嬴沖似看瘋子的眼神,看向莊林二人:“你們這兩個老家夥是瘋了?讓嬴世繼去繼任破虜軍節度使?他不過是一介中天境,在邊軍都沒待過兩年——”

只是他話未說完,就有禮部儀官站了出來:“臣參安國公嬴沖殿前失議,侮辱大臣!”

天聖帝看了氣急敗壞的嬴沖的一眼,不由搖頭:“準奏!著錄入起居注,罰俸一月!”

後面的嬴定則是撫著額頭,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這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武威郡王葉元朗倒是不甚在意,頗感有趣的轉頭看嬴沖,猜測著這小家夥,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嬴沖一聲輕哼,倒也沒計較那禮部儀官的彈劾。一個月俸祿,他反正是沒放在心上。至於那什麽起居錄的記載,也就是幾百年後的後人捧著史書,議論他幾句粗莽。

雖是被天聖帝說了幾句,可這破虜軍節度使職,嬴沖還是要爭一爭的。

幾個月後,匈奴左翼諸部就將南侵,他怎可能輕易放棄?

“臣聞司馬法中有言,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又有易經雲:夫兵不可玩,玩則無威;兵不可廢,廢則召寇。”

嬴沖一邊說著,一邊朝天聖帝恭敬一禮:“匈奴乃外胡,寡廉鮮恥,不知信義。即便朝廷已與匈奴定下十年不戰之約,也仍不可不防。”

天聖帝聽到這句,才滿意的微微頷首。

這些話說的倒還有些水平,難得的是這家夥,居然還吊起了書袋。看來幾年裏,這小混蛋也不是完全沒有讀書,可真是難為他了。

只是今日,嬴沖注定了難償所願。先是那莊林開口嘲笑:“安國公此言嚴重了,以嬴世繼為破虜軍節度使,怎可說是忘戰?論到用兵,嬴世繼或者遜色嬴完我一籌,可也非弱者,是當朝著稱的兵家。即便匈奴有背約之意,嬴世繼也足可禦敵!”

而在莊林之後,那襄國公王籍也站了出來:“臣以為莊樞密使之言在理,懷化大將軍嬴世繼確比嬴完我更合適些。”

便連三皇子嬴去病,此時亦出面道:“以兒臣之見,安國公舉薦之人選或含私心,請父皇明察。”

他這次並未拿到什麽好處,就只單純的看嬴沖不爽,不欲令此子好過。

嬴沖見狀不禁又感覺牙疼,那嬴去病自是恨透了他,可這個王籍,怎麽還不回自己任上去?一直呆在京城裏做什麽?

他卻已忘了,自己任著四品宣威將軍,神策軍第五鎮鎮將,卻也同樣好幾個月都沒去上任,一應事務都丟給了李廣負責,當著撒手掌櫃。

隨著王籍與嬴去病二人出面,這太政殿內頓時是一片附議之聲。嬴沖站在群臣之中,倒似是四面楚歌。

心中暗嘆,嬴沖已心知此事難成。要防住北方匈奴南下,禍亂冀州,最好的方法就是由嬴完我出任破虜軍節度使,再有他的財力與私軍支持,以及馬邑的支持,足可拒守雲中三個月時間。

可如今事已不諧,那就只好使用備用的方案了。

思及此處,嬴沖微微一哂,又冷目往那莊林王好古看了過去:“嬴世繼此人庸碌無能,肩無但當,不堪重任!此為故鎮國上將征公之言,本公亦深以為然。破虜軍節度使駐守雲中,是我大秦北境門戶。一旦匈奴南下,嬴世繼不能禦敵,本公只恐你二人承擔不起!你們口口聲聲說他勝任,那麽可敢為他擔保?”

故鎮國上將征公,也就是王征,王籍之父。聞得這句,王籍不由面顯尷尬,回頭狠狠瞪了嬴沖一眼。

這個家夥刻意提及,就是為諷刺埋汰他來著。不過這句話,他父親王征的確說過。

莊林也是眯起了眼,按說這該只是嬴沖的垂死掙紮,可他在說話之前,莫名的又只覺心驚肉跳,似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