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萬夫所指

那祁姓道監被米朝天提醒之後才回過神,先是仔細看了眼身下陣圖,只見包括嬴非在內,其余的七人精血,都已被摘星甲遠遠的排開。只余下嬴沖的血液,正一點點的滲入到摘星甲內——那其實不該叫滲透,而該說是吞噬才對。這具摘星神甲,正在渴求著嬴沖的精血。

祁道監不由一聲輕嘆,開始施展靈決,引動起了身下大陣,這陣有辨血之能,也可輔助下任甲主,將自身元神更完美的印入到‘摘星’元核,掌控此甲。

他雅不願見到這‘摘星’神甲最終由嬴沖承繼,也知今日的偏幫之舉,已經將這位新任安國公得罪。可祁姓道監也絕不敢在接下來的‘印魂入甲’的儀式中,再做什麽手腳。

之前的偏幫可以說失誤,可之後的事情要是再出簍子,那就不一句失職就能解釋的清楚,下場也必淒涼無比。他身為道監,拿著大秦的供奉,就該遵守大秦的規矩與法度,更沒有為那王家火中取栗的道理。

而整個正殿之內,似直到此刻終於反應了過來,驀然傳出了一片仿佛爆炸般的轟然鳴聲,再次由寂靜轉為喧鬧。

“嬴沖?怎麽可能?”

“怎麽會是他?那個紈絝子——”

“法相天生?便連甲生玄光都被壓制,那個廢人,怎會有這麽高的契合度?”

“這下可真有趣了!那嬴世繼覬覦安國爵位,為此費盡心機,甚至不惜廢掉嬴沖武脈。結果這神甲,還是落入到安國府長房之手麽?”

“可笑,這安國府二房,怕是白高興了一場。嬴沖能做到法相天生,他們只怕也沒想到?”

“鹹陽四廢之首承爵安國公?嘿嘿,這回京城裏可有得熱鬧了。”

“今夜這消息傳出,怕是要舉國嘩然?”

“只怕那安國府二房,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嬴沖並未注意去聽這議論聲,依舊神情專注,在那十幾位道官的幫助下,驅使著自身意念結合精血,開始將魂印打入摘星神甲。

他只感應到身邊嬴非,身軀正微微微顫,雙拳死死的握著,四肢肌肉則俱皆緊,聚集著不平兇戾之氣。

嬴沖懶得在意,今日自己若敗,情形也不會好到哪去,最多在眾目睽睽之下裝一裝灑脫。所以嬴非那模樣,實在難令他心生同情。想及這嬴世繼父子,為繼承摘星而使出的種種手段,更令嬴沖惡心厭憎。

不過也就在他,堪堪要把自身魂印,完全印入到那摘星元核的時候,嬴沖的耳旁,就驀然傳來了一聲冷喝:“沖兒,可以住手了。”

嬴沖聞言頓時雙眼微眯,心中寒笑。而那米朝天,也是斜挑著白眉,向聲音傳來處望去,神情不悅。

“住手?這靈甲擇主,魂印之儀,可容不得半點打擾。嬴領軍,不知閣下意欲何為啊?”

嬴元度任職左領軍大將軍,故而在官場中也被稱為嬴領軍。

“米公公放心!朝廷規制,嬴某我自然心中有數,不會強行為之!”

嬴元度朝著米朝天一禮,就又繼續把視線轉向嬴沖:“沖兒,我若是你,便該主動將墨甲讓與嬴非才是!”

嬴沖唇角上勾,心想果然是要來這一套。他早有準備,所以能毫不動容,似笑非笑的反問:“要我讓?憑什麽?”

“沖兒你撐不起這安國府!”

嬴元度語氣加重,面色凝然:“你武脈已廢,血氣兩虧,繼承這神甲,最多只能再活三年,這又何必?”

“族叔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可我卻不覺這有什麽不好。”

嬴沖繼續以神意滲入到摘星內,不疾不徐的說著:“即便只能再活三年,我也心甘情願。我嬴沖武脈雖廢,卻未必就沒有恢復可能,沒有試過,又豈能知我嬴沖撐不起這安國府?哪怕死了,也是嬴沖命該如此,可以早日去見父親他在天之靈,想必父親他必不會因此怨我。你們想要這摘星神甲,大可等我身亡之後再說。”

“可摘星神甲再次擇主,卻需十年之後!耽誤了這十年,後果如何,沖兒你該心中有數才是!”

嬴元度強忍怒氣,神色也漸顯陰沉:“沖兒你難道要只顧自己快意?就不為我武陽嬴氏想想?”

仙元神甲每次擇主,都需間隔十年。十年的元力積累,才能容納下一任甲主的血脈與魂印。

此時正值武陽嬴氏舉族上下,謀求奮起之時,哪來還能耽誤得起十年?

嬴沖聞言,又笑了起來:“你們本不用等的。”

他當年若不被這嬴元度聯手外人算計,武脈依然完好。那麽武陽嬴氏,又何需再等這十年?

“沖兒你果然還是在怪為叔?”

嬴元度重重一嘆氣,然後盡量平心靜氣的說著:“當日確只是一個意外——,罷了!我說了你也不信。沖兒你要執意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然而今日由嬴非繼承摘星,乃是我嬴氏宗族之意,沖兒你這般做法,可層考慮過是何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