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轟動鹹陽

嬴沖看著嬴定遠去的背影,想要說什麽,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這次武威郡王府的事情,實在是怪異。那布局之人,與其說是在算計他嬴沖,倒不如說是在坑害那位葉四小姐。他嬴沖明顯是卷入到了葉閥內的一場風波,且多半是與皇家有涉。

事後想來,不但是那一路上王府的侍衛護院有問題,便連他們四人喝的酒,怕也是被人下了藥。否則他們四人再怎麽混賬,又豈會糊塗至此,事到臨頭才醒悟過來?

還有薛輕梅的那紙條,薛平貴幾人在路上恰好有遇到了福王世子嬴博的醜事,葉四小姐的閨閣之內空無一人——這樁樁件件都充滿了算計與巧合,這幕後謀劃之人,在武威郡王府內定然權勢滔天,否則定難辦到。

可這些跟嬴定說有什麽用?在他這祖父眼裏,他們武陽嬴氏能夠迎娶到雙河葉閥的嫡女,無疑是天大的榮耀。哪怕是明知裏面有問題,也絕不會放棄這樁婚事的。

且在祖父嬴定看來,他嬴沖若娶了葉淩雪,日後有雙河葉閥為依靠,處境無疑會好得多。可將那胡家薛家,甩出數條街。

無論這後面有什麽的陰謀,祖父他都不會放棄的。且那石碑中早有預言,他日後的妻子就是葉淩雪。無論怎麽說都沒用,既然如此,他又何需廢這口舌?

反正在他嬴沖看來,妻子無論是葉淩雪還是薛輕梅,其實都沒什麽區別,那麽娶了葉淩雪又何妨?且這件事,其實也輪不到他頭疼。

將這件事暫時放下,嬴沖就看見那張義的神情,依然郁郁。他心中一轉念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能無奈的解釋道:“那夜可不是我故意惹事,也沒想過偷窺人家女孩沐浴。”

他嬴沖雖然放蕩,可至今都還是童子身,從來沒有禍害過良家,亦不曾想過去玷汙一位世家女子的名節。

“世子無需解釋,張義明白的。”

雖是這麽說著,張義的神情卻是黯然如故,悶聲道:“這次是屬下護衛不力,致使世子於勾欄巷之後再受重傷。聽說嬴大將軍即將進京述職,張義如今已無顏去見。世子傷愈之後,屬下會向安西伯自請責罰,以贖前過。也望日後,世子能對張義說實話才好。”

嬴沖一看就知自己這護衛統領,依然在猜疑自己。確實,這次武威王府是出了問題,可他嬴沖也有順水推舟之嫌。

他不知跟這位怎麽解釋才好,幾年時間積累的信譽,今日可謂一夕敗光,讓嬴沖頗有種萬念似灰之感。

輕聲嘆息,嬴沖幹脆是以意念感應那日月煉神壺內,進入到了十丈虛空。

他壺外的身體正重傷臥床,壺內的軀體卻是安好如故,可自由活動。

不過嬴沖卻是雙膝盤坐,雙眼無神的看著遠處,定定發呆。腦海之內,也憶起了那日武威王府,傲雪居二樓內,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副絕美畫面。而後一個念頭突然升起——鮮花插在牛糞上!

話雖粗俗,也貶低了自己。可卻是最恰當不過,在那些世家大族,權貴人物的眼中,自己只怕是連狗屎都不如吧?

這次的事情,其實於他無損,唯一的受害者,就是那位葉四小姐。也不知如今那葉淩雪,究竟怎樣了?會否恨自己入骨?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那位小姐要怨,也該先怨自家的武威王府。

一聲失笑,嬴沖搖了搖頭,然後他目光下意識的,就又向那石碑掃去,而後再一愣神。

只見那石碑之上,赫然又多出了兩行字跡。

“——天聖二十七年十一月三日,偶見有朝官遇刺,吾與張義出手相救,擊殺刺客三人。事後數月方知,吾所救之人,乃新任雍州大中正。”

“——天聖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得掌摘星神甲,承爵安國公!”

看了半晌,嬴沖才緩緩回神。

大中正?而且是雍州大中正!

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要知大秦國以九品官人法取士。將士人之德才、門第、風評與面貌氣質等等定為九品鄉評,以供朝廷拔選任官。

而這品第人物之權,就掌握在大秦朝設於各郡的中正手中。不過這些郡中正也被稱為小中正,只負責初評與推選。在各郡之上,還有設置於各州的大中正,有著各郡士人的最終定品之權。

而大秦十三州九十六郡,總共十三位大中正裏,又以雍州大中正為尊。不但掌握近畿之地的人物選拔之權,更可參與決定大秦諸郡的小中正人選。歷代都是由德高望重者出任,地位可比三公。

別看他嬴沖如今貴為國公世子,可他哪怕承了爵,日後若想要出仕或者從軍時,未來的前途也都捏在這位雍州大中正的手中。若那位看你不順眼,評一個下下品,那麽嬴沖這一輩子都難出人頭地。

他父親就是如此,定品之時只得了中上,然後在軍中蹉跎了十二年,才得以執掌一軍。哪怕是戰功累累,哪怕是武力高絕,哪怕是皇帝賞識有加,也仍需在軍中苦苦熬著資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