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豆萁相煎

張義一聽,就知道自己這位少主人在打什麽主意,眼神無奈道:“這幾日裏,那三位都曾上門拜訪過,不過都被老伯爺攔下了。”

嬴沖料到會是如此,當下又問:“那麽祖父呢?如今何在?”

“安西伯與嬴大將軍今日被陛下傳喚,辰時就已趕去了皇宮。”

張義的消息並不閉塞,嬴沖有錢,在這安國公府裏自然就不缺耳目消息。

“據說臨去之時,二位的臉色很是難看。”

“大約是代我到皇宮挨訓去了,臉色能好看到哪去?”

嬴沖一聲笑,而後就毫不猶豫的往翠漪園外走去。他現在傷勢已好的差不多,這八天呆在這府裏,實在悶壞了。

才剛走出院門,嬴沖就忽又想起,今天可不就正是九月二十九日?也是那石碑預言中,自己取得萬古邪皇與公輸傳承之日。

再看天色,今日果是晴天,陽光普照,萬裏無雲。

嬴沖只微一遲疑,就仍是走了出去,不過為防萬一,還是帶齊了侍衛。

身為世子,護衛他安全之人,自然不只是張義一個。大秦有著定規,國公世子有三班侍衛共一百二十人。其中嬴沖較為親信的,共有四位,名喚做嬴福,嬴德,嬴如,嬴意。四人並非兄弟,也非嬴氏族人,而是他們的祖上入了嬴府之後,改了主家之姓。因從小就被父親安排,追隨在嬴沖身邊,所以較為可信。

且這福德如意,都是七階武侯境界的武人,實力只遜色張義數籌,哪怕放在這高手如雲的京城內也不算弱者。尤其是在嬴沖花了大價錢,為他們各定制了一套專用的七星墨甲後,戰力益發強橫。

這次嬴沖出行,就帶了嬴福與嬴德二人在身邊,便連墨甲也一並帶上。張義也是一般,同樣奉嬴沖之命,帶上了他那尊九階墨甲‘靈衛’。此時三人都各自有著幾個侍衛,為他們提著一個三尺高的黑色箱子。

要知這世間,只有神階墨甲,才能自辟虛空,將整套墨甲藏匿於虛空之內。而神階之下,就只能將這些笨重的墨甲,放在專用的匣內攜帶。這匣也是特制,名喚‘聚元匣’,裏面不但可容納兩丈高的墨甲,也可將三百石的重量,減至不到三石,一個普通的三階武士都能提起。更能聚靈於匣內,蘊養墨甲。

嬴沖仍不相信那碑中的預言會成真,且若是真的,他也樂於見到,甚至可說是頗為期待。

只要能修復武脈,能夠再次踏入武道,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嬴沖都覺自己能夠承受。

只是今日嬴沖卻隱有不詳預感,出門時感覺心驚肉跳。他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覺,想到外出後難保會有什麽變故,得到那邪皇真傳時也很可能會經歷些波折。為防有意外發生,嬴沖感覺自己,還是多帶些侍衛安心些。

翠漪園外是一片寬大的校場,武陽嬴氏一族乃是軍伍世家。幾年前,嬴神通修這國公府時,留下了一大片可比擬軍中校場的空地,作為自已與麾下部曲私兵習武之所。

只是今日此地,並無多少人在。校場中央只有一位少年,正在練習著槍術。那點點槍影,就似一條大蛇般盤旋狂舞,使風卷雲動,針插不進,水潑不入。

嬴沖瞥了一眼,就不禁唇角微抽。忖道幾日不見,這個家夥居然已經是到了六階武宗之境,進展好快。

那是他的堂弟嬴非,也就是他叔父懷化大將軍嬴世繼的長子。嬴沖他若不能繼承摘星神甲,那麽這座安國公府,多半會落到他這堂弟手中。

“是嬴氏家傳盤龍槍——”

張義亦仔細看了一眼,而後贊嘆道:“二公子的武道天賦,著實驚人,這門槍術,已被他修到了神形俱備,接近出神入化了。才不到十四,就能有如此造詣。”

嬴沖不屑的一聲輕哼,直接大步往前行去,不願再多看那人哪怕一眼。張義心知這位的心結何在,當下一邊暗罵了聲自己蠢笨,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一邊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嬴沖身後。

只是嬴沖雖不欲搭理他那位堂弟,可當他從這校場旁繞路,才剛走到一半時,就覺有一道淩厲槍意,緊緊的鎖住了自己。

嬴沖不由頓足,再次斜目往旁看了過去。立時就只見那槍影幢幢,從不遠處潑灑了過來。淩厲的勁風,瞬間就覆蓋住了自己身周左右。身旁耳側,全是氣刃呼嘯。

若只是如此也還罷了,嬴沖卻還能感覺得到,這槍影主人那毫不加掩飾的滔天殺意。透過那重重槍刃,嬴沖與嬴非對視了一眼,看見那雙眸子裏,泛著如野獸般的怒火與惱恨。

此時不止是嬴沖皺眉,便是旁邊的張義,亦是面現怒容。這位二公子未免欺人太甚!明知世子武脈已廢,已不能習武,依然欲以槍勢壓迫世子。

明知這位並不敢傷人,張義仍不由雙手握緊。只需嬴非有半點行差踏錯之意,他必定會出手,讓此子領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