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星月(上)

七月與鄭王一行就見拜月在賬單上按了手印,又取出與其它神魂國人一般的木牌,那人在木牌上劃寫之後遞還給她。趙姬才牽了馬,請鄭王一行乘坐。

鄭王這時十分驚訝,禁不住問道“原來公主有所需要竟也要用信奉度?”

拜月上了馬,聞言笑道“神魂國人人如此,便是國需之物,也需要記錄信奉度而使。”

七月知道神魂國人每月配給的信奉度從一千至三千不等,有做事的因為貢獻不等,額外的配給又另算,官員的則從三千到一萬不等。這時候就問“不知拜宗主每月有多少信奉度可得?”

“五十萬。”拜月說罷,見鄭王等似乎覺得理所當然,又似有早知會如此的表情,便又補充道“這是公投的額定,實則用時稍顯不足。國內來往的任職者來匯報事務,往來交通食宿等一應接待消耗都包括了在其中,故而數額看來驚人。不過是把本屬國用的必須算在了其中,因而本宗個人所用的,不比趙將軍多到哪裏去。”

七月不是沒有見識的人,聽了這番說明,才另眼相看。知道這些開支十分驚人,如此計算的話,拜月的信奉度確實不會多。

“各地方的國事所用都是另外計算,為何獨獨宗主例外?”

“遲些都將如此,本宗算是試行吧。如此一來就不怕發生以公事為由肆意揮霍浪費資源的情形。”

鄭王聽了,又失笑道“神魂國果然奇特,連一國之主都要領取俸祿。而且公主千金之軀,堂堂周王室公主,在這裏,竟然無人拜禮。”

“神魂宗以為,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神魂宗是有道者,又豈會舍道而取禮?舉國皆無凡禮,既舉國皆為有禮。只是此禮不重表面形式,也更不會將禮奉為神聖不可失之地位。外人看來,倒以為是無禮了。”

鄭王未曾看過道德經,根本不明白其中含義,也不知如何答話。

七月聽了卻心中震動,恍然明白神魂國的諸多作為其實正是聖人之論的實際奉行。只是如她這般在鄭國長大的人先入為主,習慣了環境的理所當然,才反而覺得神魂國的人諸多怪異離奇,不合常規。

然而七月雖然曾讀過道德經,也明白拜月這番話的含義,卻對道德經的內容忘記太多,突然就想回去後務必認真翻閱,或許能夠對神魂國理解更多。又在恍惚間覺得其中有些內容好似本就記得,好似與她的諸多行徑相合,不由越發期望盡快找來一本翻閱。

沿途一路同行,七月越發覺得拜月為人城府極深,心機又重,許多細節上分明留著高貴出身所慣有的講究。

不由更難以相信北君用什麽辦法竟能讓她接受當一個神魂國人。

一路上吃住,沒有一個人不是理所當然的接過拜月的木牌扣除信奉度的,也沒有一個人因為拜月是神魂國國主而跪拜的。碰到人滿為患的酒樓時,拜月也只有提議換一家,沒有說能夠讓別人為她讓位的。

這一路,七月發現神魂國人大多果然都練的是北君那樣體能高的心法,但許多天生內力較高的修煉的又是晚霞宗的武功。

這些情況不由讓七月為之震動,既感受到神魂國未來的可怕,又憂慮鄭國的未來。

如此下去,不出兩年,神魂國的戰力甚至就會超過楚國。過往武修者的傳統都是嚴禁武功外傳,包括鄭國、楚國在內,軍中學過武功的將軍、勇士,縱然是對交情極好的朋友最多也只是指點一二,即便偷偷傳了所學,也不敢讓別人知道,否則師門得知,必然難逃重罰。

天下的武修者本來都是如此做,倒也形成一種默契。

不料神魂國的情況卻與眾不同,北君竟然將自身所學任意教由國民學習,全然不怕會有人練的比他厲害。而如此自然造就神魂國舉國皆修煉了當世第一流心法的情況,如今修煉時日尚淺,稍稍多練一兩年,神魂軍戰鬥中的戰鬥力就絕不是鄭、楚的士兵能夠相比。

七月早曾有將上古武功心法公開傳授鄭國人的打算,但難以付諸實踐,甚至飛仙宗內的弟子都不能夠接受。

此刻更意識到即使如此做,鄭、楚兩國的國民也不可能如神魂國般人人皆練。因為神魂國練功關系信奉度、也就是與生存所需有著直接關系。信仰神魂意志的信念又讓神魂國人對練功充滿了熱情。

七月恍然意識到,當初她曾認為神魂國不可能走向穩定,當時北君對此深以為然。其實北君當時並非果真如此想,或許那時候早已有神魂國制度的大概考慮,不過是順從別人的判斷故作姿態,讓人以為北君毫無辦法應對而已。

如今情形看來,神魂國北地的隱患已經消除,只剩下陳、齊兩國的變數而已。這兩國的土地占神魂國一大半,如果也被神魂國制度化,那麽鄭、楚絕難再於神魂國爭雄,國力必然會落到神魂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