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節

琴成粉碎,殘韌大步離去,殘韌徑直回了自己住處,飛月從熟睡中驚醒,尚未及開口說什麽,被子已被殘韌掀開。“該做什麽?”殘韌神態在笑,語氣卻透著股冷意。

飛月臉色緋紅,語氣羞澀,帶著幾分嬌嗔道:“一點都不憐惜我。”

“莊主,你要記清楚,我只說一次。我不需要你這種姿態,也沒有任何跟你甜言蜜語的興趣。我僅僅需要你服侍我時表現的好而已,我不會理會你對我是否有情,甚至不會在意你是否會如服侍我般服侍別的男人。如果莊主覺得自己做不到,那麽以後最好不要再到我這裏來。在我身邊,就只能服從我的規則。”

飛月心下一陣憤怒,從沒有人如此對飛月說話,尤其是一個屬下,飛月覺得殘韌的氣焰,太囂張過分了,完全忘記上下主次,自己屈尊對待,百般照顧殘韌的喜好,最後竟然換來殘韌越來越猖狂的放肆。

“既然莊主沒有馬上走,我就視作莊主已經選擇接受我的規則。”殘韌說著,上了床。

……

飛月已經再無疑慮,是的,殘韌不會對自己的莊主之位感興趣,那些保證,不是殘韌的故作姿態。殘韌不屑,真的不屑於說謊,更沒有必要說謊。此時,人前自己還是高高在上,似乎連殘韌也不敢違抗的莊主,但是實際上,連自己也無法限制殘韌什麽。

飛月發覺自己敗給了殘韌,敗的很徹底,從試圖俘獲殘韌的心起,就敗了。殘韌根本沒有感情能讓人俘獲,飛月覺得自己白白葬送進殘韌手裏,如今,飛月完全變成了殘韌的女人,已經無法在人後對著殘韌擺放任何姿態的女人,無法說不的女人。

飛月有時候靜下心想想,覺得非常荒謬可笑。明明自己是莊主,殘韌如今在飛月莊裏擁有的地位,全是因為自己的重用,如今的安逸,全是自己給予。但是現在成什麽?現在,狗反騎到主人頭上了。

殘韌從不會到飛月的住處過夜,殘韌若是需要飛月了,就會派人來請,“莊主,銀堂主說有要事相商。”這句話,背後代表的含義,飛月莊內已經有許多人都心知肚明了。

飛月莊的人,都認為飛月如今對殘韌動情極深,飛月從沒有如此這般,長期在一個男人住處跑,過去,都是別人思念飛月,去飛月那找她。飛月覺得殘韌起錯了名字,應該叫殘忍或是殘酷。

飛月不喜歡這樣,飛月希望殘韌跟自己獨處時多少表現點情意,哪怕飛月明知道是假的,是敷衍和安慰自己,那也讓飛月心裏舒服的多。可是沒有一點,一次,換班的侍女不知道飛月在殘韌處,貿然闖入,正見到飛月替殘韌做著極私隱的事。

飛月臉面大失,正驚怒交加的欲發作,殘韌已一掌將那侍女斃命。飛月只想呵斥那侍女幾句,讓她不可對外亂說,卻沒想過要殺她。畢竟,兩人會做什麽事,別人猜得能猜到。

殘韌卻不是這麽認為,“猜和親眼所見,是兩回事。猜測中,你我是情意綿綿的,但是她看到的,傳了出去,莊裏卻會有人說你下作,全然沒有莊主儀態。”

飛月一方面覺得殘韌太狠辣,一方面卻又覺得,殘韌在人前,還是很顧及自己面子的,雖然沒有特別低聲下氣什麽的,但不過是顯得霸道蠻橫了些,卻從不會讓飛月下不了台,莊裏不少老成員心裏對殘韌不滿,認為殘韌仗著武功高強,又得飛月寄情,飛揚跋扈。

但卻沒有人認為,飛月變成了殘韌的奴隸。

飛月也發覺了殘韌的不對勁,有時候殘韌會變的很柔和,與其說是柔和,不如說是空洞,要麽是面無表情的獨自仰望高空,要麽是眼神迷離的眺望夕陽。這種時候,多是在雨天,或是聽到某些曲子,或是極美麗的夕陽西下時分,但都不長,很快會恢復,恢復成那個讓人不喜歡又害怕的形象。

飛月有些迷戀那個失神狀態的殘韌,迷戀那個殘韌奏出的每一首曲子,都讓人沉醉,殘韌那時候的眼神迷離不定,不喜,不怒,喃喃自語的模樣雖然不像一個正常人,但卻絕不傻,絕不瘋。

每一首奏出的曲子,都讓飛月感動,飛月覺得那其中寄托著思念,沉重而空曠的思念。殘韌從沒有露出過哀傷憂愁的神色,即使是彈奏著那般曲子的時候,總是那麽輕,淡。

飛月很希望哪一天在床上取悅殘韌時,能正好碰上殘韌變成那種模樣,可是,從來沒有,一次也沒有。那種時候的殘韌,絕不會把誰看在眼裏,哪怕你站在他面前,他眼裏也不會映著你的影子。

是空洞的。

但飛月不會認為那時候的殘韌,好對付。飛月覺得那時候的殘韌,更可怕,更強大。不僅飛月如此認為,連風過,春秋劍都如是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