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小沛城門,喬裝的三人沒費什麽工夫便輕易進了外城。外城盤查的向來不嚴,從來都有不少的江湖中人或是商隊來往出入,本也難以嚴加盤查,但若是想進內城,那可沒有這般輕松容易了。

原本四人極是忐忑,深怕被人注意,不過這種擔憂,很快便消弭了去。四人在外城裏,實在太不引人矚目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讓人矚目的,那就是千若的奇醜無比。

“師兄你看,世上竟有這麽醜的女人,我若是她,還不如自殺來的好。”飯店內,四人旁邊一桌七人中,一名看起來年紀跟四人相若的女孩,口無遮攔的道出了心裏話。

因為年輕,便有輕狂的理由,因為單純,言語就有了無忌的理由。女孩的神態並沒有嘲笑譏諷的味道,僅僅是想到了,就說了,僅僅是沒顧忌到別人的感受,而說的大聲了些。

千若微微垂下頭,雖然這張臉只是化裝後的假像,若只是讓人用怪異或不感興趣的眼神掃過,千若還能不在乎,但讓人這麽大聲的說出來,千若覺得,很難受,假臉,也是千若的臉。

“師妹,吃菜吧。”女孩同桌的一名男子,看起來則成熟沉穩得多,卻也沒出言責備。全無必要,在外城,非江湖中人見著江湖人,是不敢隨意招惹的,朝廷裏的人,是不會在外城逗留的,哪怕女孩的話確實不妥,也無所謂。

江湖中人,單是看裝束就能分辨的出,一身裝備極是特別,並不華麗的過分,材料卻極是奇特,絕沒有江湖中人穿著一身鎧甲,但那一身衣服,卻讓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具備特殊的功用。

若是尋常,非江湖中人,絕不會因此多言,哪怕有人因此氣憤不過,下場也是被修理一頓,修理到沒了脾氣或是沒力氣。

風流四人,不是尋常人。都是傲氣慣了的人,都是沒怎麽受過別人氣的人。就是殘韌,也自小在陳留橫行的慣了,連風流都不會對殘韌指指點點,陳留還有人敢麽?

更何況是被恥笑。

“說旁人前,最好先照照鏡子,庸脂俗粉,打扮更是不倫不類,還敢嘲笑別人,荒天下之大謬!”風流語氣隱含怒氣,面帶不屑之色。

旁桌的女子氣煞了臉,自小被同門師兄姐們疼愛著,同樣沒受過這等氣,卻又不擅口舌之爭,眼見眼眶就這麽紅了起來,卻又氣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擊。倒是女孩一桌的三名男子,拍案而起。

“你在說誰?”搶先開口的男子,年紀比之先前開口的女孩似大不了多少,情緒也甚為激動,可見閱歷卻是甚淺,如何可知?

男子開口說出的話就可證明一二,這般的怒問,本是挑釁,但卻完全是讓那女孩再受辱一次而已。殘韌冷眼盯著那眼眶泛紅的女孩,“說的就是她,這裏除了她,也沒有人配的起那話!”

女孩淚水漣漣,下意識的環顧周遭,原本周圍其它看熱鬧的江湖人,平常而有趣的打量眼神,此刻在女孩看來,仿佛是認同風流和殘韌的話般,在譏笑自己。

“找死!”那名最先替女孩出頭的男子,憤然拔劍,身法頗快的朝殘韌閃身刺將上來,身後緊隨兩人,同時拔劍出手,神色滿是不屑。

劍氣組成圈圈圓狀,連綿不絕的朝風流攻上,風流大喝一聲,拔劍出鞘,帶起金色氣勁,淩空橫斬,其實端的不凡。金色劍氣同時將攻上的四人劍氣震得彌散無蹤,四人吐血拋飛,眼神透出驚駭。

風流得勢不饒人,手中赤宵帶起第二輪劍氣,朝著那桌人當空劈落,氣勁吹的桌上飯菜拋飛四散,眼見風流這一劍便要斬中。一只芊芊玉手,憑空探出,那手皮膚白而細膩,此刻出現,卻如同一只神手。

風流的赤宵,竟然被這只手的兩指,夾緊了劍身,再難前進半分。風流心下驚訝,天下竟有人手上工夫這般可怕?金色內氣瘋狂傳入赤宵劍身,朝那兩根芊芊細指瘋狂攻上。

闌風晨神色恬靜的起身,拔劍。殘韌著才注意到,夾著風流赤宵的女子,由於坐的位置關系,又始終未發一言的微低著頭,一直沒能引起自己注意,女子面若寒霜,並未透出多少殺氣,但是應付著風流的全力施為,神色卻極是從容。

服飾……

殘韌認識,跟那個女人,一樣。

旁桌那名顯得沉穩的男子此時開口道:“都收功吧,我們江湖中人對你們朝廷中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今天的糾葛小事一件,為此拼個你死我活全無必要。”

原本欲挺著重傷二度撲上的四名男子,聞言止住動作,風流聞言,卻也不再多做堅持,這女人,武功實在可怕。風流撤劍後躍,女子同時收回內力未作追擊,隨即微低著頭,沉默著將另一只手夾著的菜,輕輕送到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