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火 第十一章 交鋒(二)(第2/4頁)

玄真離火體下,身體的桎梏早已消失,只要殘存著的靈智能支撐得住,真正的便是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這一下,無論再如何靈動的轉折和身法都沒任何的意義,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這眨眼之間逃出百丈之外。

唐公正也確實不再躲了。就在老者升空而起的同時,他似乎也明白了這接下來的變勢,站定了腳步,抽刀,看天。

他當然看不見天,這方圓百丈的天空已經成為了一片倒掛著的烈焰地獄,只是一瞬之間這地面上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燒了起來,呼應這傾盆而下仿佛能將整個天地都熔煉到一起的灼熱。這其中唯獨只有他沒有燒起來,拔刀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氣息和那柄厚重大刀就化作一體,成為了這煉獄熔爐中唯一的存在。

而等他跳起,出刀的那一刻,他似乎就成為了這天地間唯一的存在。

一把一往無前,寧折不屈,以每一毫鋒刃在這天地間鏤刻下自己烙印的厚背大刀在震動天地的呼號聲沖天而起,將這遮天蔽日的火幕一斬而破。

擴散到百丈開外的火幕固然將焚燒的範圍擴大了,但那焚天煮海的灼熱也分散了,斬破火幕沖天而去的唐公正只是憑著刀氣護體,也已經能承受余波。

火幕被這一刀斬開的缺口其實不過數丈大小,對這方圓百丈的龐然大物來說似乎不過一道小小的傷口,但是就從這展開的傷口處,那些火焰紛紛開始碎裂,在空中消散。

“怎可能……”遠處的另一個老者瞠目結舌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他不是吃驚同伴的死。用出了這玄真離火體,這位同伴的身死道消就已成定局,他只是實在不能接受連這天火派的至高道術都能被一刀擊破。

好像是回應他的難以置信一樣,那碎裂奔潰的火幕猛的一抖,朝中間一縮,又恢復成了一個火焰人形,只是這個火焰人形的身軀已經遠沒有之前那樣的靈動凝實,從邊緣也在不斷開始崩潰消亡。一個火焰構築城的五官在上面浮現,是之前那老者的面容,他對著這邊的老者用火焰鼓動的聲音說:“羅老弟莫要慌張,你的離火身還要留著對付那石道人。這唐家小子刀意極強,我神魂被斬,這離火之身再難驅使,卻也還有最後的一手留給他,羅老弟你留意別讓這小子想辦法逃了就好……”

一邊說話,這老者的火焰身軀一邊沉入地面,而隨之而來的便是以他為中心,周圍的地面迅速地化作濃稠的巖漿,等他的身軀全數沉入地面消失之後,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巖漿湖泊就已經出現在了地面之上。

“張兄走好……”余下的那老者點了點頭,感覺著腳下龐大的火元之力融入泥土中的沖擊,這是那個老者生命的最後搏動,將玄真離火體的所有威能盡數轉嫁於地面。現在那一片地面已經成為了巖漿構築成的泥沼,通紅的鋼水一般的黏稠巖漿中不時泛起一兩個泡泡,宛如一張地獄之口,靜靜地等著上空去勢已盡的唐公正。

唐公正這時已經開始朝下落去。他這朝天一刀去勢極猛,從地面拔升而起足有三十余丈,這遠遠地看上去幾乎只有一個小點。可惜武功再高也不能長出翅膀來,他這升得再高也有下落的時候,若是放在平時,他也許可以憑借著達到先天地步的修為運使掌風罡氣之類的改變這落下的方向,脫出下面這煉獄火沼的範圍,但是現在,這遠處靜待的老者無疑再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

另外一邊,載著白金鳳的大雕正朝唐公正那裏疾飛,但是隨即數十個大小火球就從下方老者的身邊手中飛了過去,在空中羅織成了一片火網由前方朝大雕網去,大雕連忙一個轉身閃避,加上鼓起雙翅再發出一陣旋風才將之躲過,但也來不及再飛去救唐公正。

同樣由數十顆大大小小的火球編織成的火網朝半空中的唐公正籠罩而去。他身在這半空中猶如一個活靶子,那老者所發的這些火球殺傷力並不多大,頂多也就是剛達到中品法術的門檻,但控制手法卻是精妙無比,幾乎不比唐門暗器手法差,每顆火球飛來的軌跡快慢全不相同,卻能遠隔這上百丈的距離也精準無比地將他全身上前全部籠罩在其中。

唐公正只有揮刀。數十道刀氣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斬去,宛如在半空中盛開的一朵刀光組成的巨大鮮花,將這數十顆火球全數斬碎。但他連收刀回氣都來不及,隨即又有更多數十乃至上百顆火球飛來。

地面上,老者每一次呼吸間就有數十顆大大小小的火球在他身邊浮現,燃起,然後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樣飛出朝遠處的唐公正撲過去。老者一直冷漠淡然的臉上也禁不住擠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這樣武道修為精深的對手確實難以對付,那生死之間磨練出來的直覺和判斷不是法術所能比擬的,而且極深境界的更是幾乎可以以一刀一劍便能破盡千般法術,但若論起運用巧妙多端,那武功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道法,比如便是現在這樣,這唐家的小子也就只有這樣等著落入下面那熔金蝕骨的煉獄火沼中,任是神仙也救不了了。